看到盛祈微皺的眉頭,令夏突然想起來剛才在超市裡她是買了飲料的。
“椰子水喝嗎?還有蘋果汁和山楂汁。”想他也是不會有回應,令夏問完又自顧自地說道:“還是喝山楂汁吧。”
“降火。”
“我回去了。”盛祈走到她和那一堆攤開的東西前,動了動腳,示意她往邊上讓讓。
“啊?”令夏蹲在地上,聞言揚起頭艱難地看他,“你不想喝山楂汁?”
她一手拿起椰子水一手拿起蘋果汁,“那喝這兩個?”
盛祈眉頭皺得死緊,像是心煩得不得了,“我哪個都不喝。”
令夏搞不懂他的真實想法,隻是覺得不能這麼輕易放他走。
大晚上的更容易胡思亂想,加上他還餓着肚子,萬一心情不好再出點什麼事。
她腦子一抽,動作比腦子快,直接坐在地上張開了雙臂。
她雙腳雙手這麼一張開,堵在玄關處不讓他出去的樣子,像極了不交保護費不讓走的土匪。
盛祈不知是被她氣笑還是逗笑的,總之他笑了一下,同時鼻子很重地哼了一下。
令夏有些莫名其妙,搞不太懂他這突然的陰轉多雲是怎麼回事,但總歸是哄好了一點,于是她再接再厲又試探性問了一句:
“那,你現在餓嗎?”
盛祈盯着她看了一小會兒,然後轉身到了沙發前,見她還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他才道:
“不做飯?”
“留我吃空氣嗎?”
令夏一下從地下蹦起來,很開心自己說動了他讓他留了下來。
不然她買了這一堆食材,還不知道一個人要吃到什麼時候去。
“有火鍋底料還有牛肉,你想吃什麼?”
“牛肉。”
其實令夏私心是希望他選火鍋的,這樣把火鍋底料往鍋裡一扔,再把配菜切吧切吧丢下去一煮,十五分鐘就可以吃上飯了。
都怪她多嘴問那一句。
“那牛肉,你想吃燒的還是煮的?”
盛祈盯着她看,“你會做什麼?”
“我什麼都會!”見他一臉不太相信的樣子,她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都會。”
“那我要吃燒的。”
——就是沒那麼擅長燒的。
但話既然都放出去了,令夏隻能硬着頭皮去做了。
“你先吃點這個,墊墊肚子。”
令夏把袋子裡的開心果拿出來遞給他。
盛祈看着開心果,卻沒伸手接,隻是愣愣的盯着,像是出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令夏晃了晃手,把他的注意力引了回來。
令夏的廚藝非常具有随機性。
随機性的意思就是,最後出品的菜好不好吃中間每一環的影響都是巨大的。
比如說火大火小,比如說鹽多鹽少,還比如說過程中翻炒的次數……
但所有的這些,全不受她控制。
她做菜主打的就是一個随心所欲,反正難吃好吃都是她自己吃,也覺得無所謂好吃就多吃點難吃就少吃點,問題倒也不大。
但這份“随心所欲”用來宴請客人,似乎就沒那麼合适了。
從進廚房系上圍裙的那一刻開始,令夏的心就莫名提了起來,心跳都不正常要跳快了兩拍。
“沒事沒事,不用緊張,牛肋條嘛你之前做過的,很好吃,你連湯汁都拌飯了。這次肯定也可以的。”
一切準備就緒,令夏開了抽油煙機打燃了火,在等待鍋熱的時候她去拿一旁的油壺,偏頭就看到了廚房門口的盛祈。
他半倚在門框上,雙手抱着肩,頭上的帽子已經取了露出光潔的額頭。
“鍋熱了。”
盛祈見她沒動作,适時提醒她。
事後令夏複盤總結經驗的時候,發現她就是從這裡開始慌的。
“油熱了。”
“不炒嗎?”
“鹽多了。”
“要糊了。”
……
令夏望着鍋裡那攤已經看不出是何物的髒東西,生無可戀地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要不,還是吃火鍋吧?”
盛祈走過來,從她手裡接過鍋鏟,然後利索地将鍋裡那攤玩意兒倒進垃圾桶,随後放在水龍頭下清洗。
等鍋終于恢複它本來的面貌,他才重新起鍋燒油。
“圍裙給我。”
令夏人有點愣,遲遲沒有動作,“你——要做飯?”
其實她想問的是,你會做飯?
但看他那副熟練的架勢,就算不會應該也比她要厲害一點點。
“油濺起來了,圍裙。”
“哦哦哦。”他衣服一看就不便宜,用來擋油點确實是暴殄天物了。
她把圍裙解下來,又犯了難。
他都開始下菜翻炒了,這圍裙——
盛祈像是不知她此刻的糾結和猶豫,非常自然地彎了彎腰,把頭遞了過來。
他眼睛還盯着鍋裡手上的鍋鏟也沒停過,整一套動作都非常的流暢和利落。
“油濺我衣服上了。”
令夏不敢再耽擱,墊了墊腳把圍裙挂上了他的脖子。
廚房逼仄,油煙機轟隆隆在盡職地工作着,鍋裡的青椒開始散發微微的辣味和焦香味。
他彎腰的時候,耳旁的碎發随着不斷揮動的右手忽上忽下。
蹭過她的手背和挽起衣袖半露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