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們慢慢來,要是來不及我可以走樓梯。”
她眼神不自覺往緊閉的對門看過去。
不是臨時住住嗎?買這麼貴的沙發,到時候搬也搬不走,不浪費嗎?
不過他們那種有錢人,應該也不在乎就是了。
那如果他到時候不要了,她出點小錢拖回家,是不是也算物盡其用了?
令夏大概算了算兩個門之間的走道距離,還好還好,感覺搬運工人都可以省掉,她自己就能拖回家。
這麼一想,她心裡頓時有點美。
她嘴角的弧度還沒完全扯上去,對面的門突然從裡面推開——
一身黑色真絲睡衣的盛祈,頂着一頭有些許淩亂的發型,睡眼惺忪地出現在眼前。
令夏眨了眨眼,眼神假裝不經意地往他胸口處瞥了一眼。
然後又瞥了一眼。
盛祈人雖然剛醒,也還不太清醒,但她的眼神太過于直白,他幾乎是立刻拿手攏了攏胸前微敞的睡衣前襟。
注意到他的動作,令夏也默默收回了眼神。
過了兩秒,她突然想到,他剛才一副被她占了便宜的表情,不會是以為她在偷看他的……身體吧?!
好不容易等到師傅們和沙發安然出電梯,令夏一個閃身迅速就鑽了進去,随後猛按關門鍵,等電梯完全合上,她才偷偷松了口氣。
電梯下行的過程中,她拿起手機,點開微信聊天界面,從搜索框裡找到孔文曲的頭像。
她盯着看了好一會,直到電梯到了一樓,她也沒有想好要怎麼開口。
馮天齊就等在單元樓外,令夏走了兩步就看到了他。
她确認了一眼時間,離十一點半還有五分鐘。
“你到了多久,怎麼沒給我發消息?”
“我也剛到。”他把手上的咖啡遞給她,“在家自己做的,香蕉拿鐵,你嘗嘗看喜不喜歡?”
令夏面露驚訝,“你還自己做咖啡?好厲害!”
馮天齊被她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他摸了摸後腦勺,很是謙虛地道:“沒有沒有,我就是瞎做,和咖啡館的肯定沒法比。”
令夏喝了一口,立馬沖他比了個大拇指,“我真的不是說客套話,很好喝,比樓下咖啡館的好喝。”
有很濃郁的香蕉味,但是又沒有香蕉的果肉顆粒,和咖啡豆的微焦微苦味搭配得恰到好處。
“不苦,也不甜。”令夏又喝了一口,“是我喜歡的口味。”
“你要喜歡,我再給你做。”
令夏一天,忙不疊擺手,她剛才那一頓誇贊真不是為了喝免費咖啡,“不用不用,我平時喝得不多,就犯困的時候喜歡來一杯提提神。”
“而且我對咖啡沒什麼品味,速溶和咖啡豆我都喝不出什麼差别,還是别浪費你的時間了。”
“隻要你喜歡,就不浪費。”
馮天齊說這話的時候,頭微微垂着,令夏看不見他的臉,自然也不知道他說這話時的表情。
令夏笑嘻嘻打了個哈哈,很快将話題轉開。
吃飯的時候,令夏和馮天齊随意聊着天,手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她偏頭掃了一眼,見是一條消息提醒便沒有管。
等吃完走出餐廳時,令夏才想起那條微信,打開手機一看,竟然是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聯系的孔文曲。
他的消息非常簡短,文字也看不出語氣,可是令夏來回讀了好幾遍,直到馮天齊回頭喚她,她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住了腳。
“哦哦沒事,我回個消息。”
手機屏幕長時間沒操作,亮度漸漸暗了下去。
令夏輕點了一下,屏幕瞬間又亮了起來。
孔文曲的那句話再一次出現在眼前。
【盛祈和家裡決裂,離家出走了。】
決裂?
離家出走?!
說實話,當下那一刻,令夏很難将這兩個詞和她這兩天遇見的盛祈聯系起來。
他看起來情緒是不太好,但他的情緒似乎也并沒有大好過,所以突然在公寓見到他,她會好奇也會有疑惑,但她其實并不意外。
所以——昨晚的電話裡,他才會和他爸吵架嗎?
【怎麼回事?】
她隔了近二十分鐘才回消息,原本以為孔文曲應該回得不會太快,哪知她手機還沒收回來,他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不好意思要不你先上去吧,我來了個電話,需要處理一下。”
馮天氣原地愣了一秒,他像是還有話要說,但他也注意到她手上不停震動的手機,那像是一道催行符,讓他所有沒說完的話隻能硬生生憋回去。
“沒事,你快接吧。”
令夏沖他抱歉一笑,然後走到一邊的角落,按下了接通鍵。
“在忙嗎?”
“沒有,剛和朋友吃完飯。”令夏說:“你剛說的,是怎麼回事?”
孔文曲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倒是先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這幾天有見過他嗎?”
令夏沉默了兩秒,然後如實回道:“見過。他搬到公司的員工公寓了。”
孔文曲似乎是歎了一口氣,“夏夏,你幫忙多照看照看他。”
令夏沒接話。
“他這幾天狀态不好,在那邊除了你他也沒有别的親戚朋友。”他頓了一頓,後面又接了一句:“我擔心他做傻事。”
令夏沒多想,順口就接了一句:“你多慮了吧。”
他都多大的人了,和家裡鬧别扭也不至于“做傻事”吧?
孔文曲又歎了一口氣,這次令夏清清楚楚聽見了。
“你不懂,他這次和家裡鬧得很僵。”
令夏想起上午在電梯間,無意瞥見的他胸口的那抹隐約但又十分顯眼的紅痕。
“他爸媽離婚了。”
在令夏被驚得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他又馬上扔下另一顆炸彈:
“他爸有個私生子,今年都十二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