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來從她親爸媽那裡偶然得知,原來她的這個“招”是“招弟”的“招”啊。
因為吉利,因為盼了四五年都沒盼到的“弟”,自從她叫了這個名字後就“招”來了,于是盛毓枝收養了她。
那時候結婚幾年都沒有懷上孩子的盛毓枝,和丈夫一同來返鄉祭祖,看上了能“招弟”的她,所以在和她父母談妥了三萬的費用後,盛毓枝将她帶回了盛家。
那時候她也才兩歲多而已。
“我和盛祈沒什麼私交,唯一的交集是他是我們公司的甲方客戶,如果你們實在不想我們有過多的來往,可以請他少去江城。我可以保證,隻要他不出現在我面前,我絕不會主動聯系他。”
令夏從桌前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參加孔文曲的新婚儀式了。”
“再見,盛女士。”
說完,她面朝着盛毓枝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們兩個人,這一輩子母子緣分太淺,其實早該說再見的,是她執念太深始終放不下也斬不斷。
時隔多年,說了這聲“再見”,她終于可以放下了。
電梯往下降的過程中,她的心髒好像出現了嚴重的失重反應,她捂着自己難受到絞痛的胸口,頭撐着電梯壁,雙肩在止不住的顫抖。
一滴水從上方砸在她的腳背上,還沒來得及擦幹,下一滴又落了下來。
就這樣一滴接着一滴,光潔嶄新的鞋面變得濕漉漉,可那水滴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水管,一開閘便再也止不住。
“叮咚”一聲,電梯停靠在一樓。
“夏夏?”
令夏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情緒頓時從剛才的場景裡抽離出來,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手扯過随身包想從裡面掏紙巾,慌亂中卻将粉餅口紅全帶了出來。
——散落一地。
盛祈走過來,搶先一步幫她把東西撿了起來,包括那包紙巾。
令夏背對着他,始終沒有轉過身來。
她聽到紙巾包裝被打開的聲音,随後一張折疊好的紙就遞到了她眼前。
令夏過了很久才接過來,他手沒往回收也沒有開口問。
等她收拾好轉身時,電梯已經又升了上去,他們誰都沒有去按樓層,電梯就這麼上上下下但也沒有人進來。
“儀式快開始了嗎?”
令夏一張嘴才意識到自己的鼻音有多重,是那種旁人一聽就能聽出她哭過的那種。
但盛祈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一般,等她問完他才走過去重新按了一樓。
“快了,二十八分開始。”
令夏看了眼手機時間,現在已經十一點二十三分了。
“你一會不用上台嗎?”
她看其他人的婚禮,伴郎伴娘好像都是需要上台的。
“我又不是新郎,上不上台沒差。”
但如果是需要上台結果他不在,那不是缺了個人,伴郎團也不好看啊。
電梯很快到一樓,令夏催着他趕緊往外走,走了幾步之後她才發現他沒有跟上來。
她剛準備回頭去找他,他人影一晃,又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走了出來。
“喝點水。”
他遞給她一杯礦泉水,令夏接過來時瓶口已經擰開了。
“你去哪拿的?”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她甚至都沒注意到哪裡有水可以拿。
“找服務員要的。”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哭多了,令夏現在确實有點口渴。
她喝了一口,想起所剩不多的時間,又急忙拽着他往外跑去。
到儀式場地時,主持人剛好上場,舒緩浪漫的背景音随後響起。
令夏随便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見她坐好後盛祈才理了理西裝,擡腳往舞台走去。
“你幹什麼去了,剛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我都差點兒急死了!”
盛祈盯着舞台上的一朵玫瑰,緩聲道:“有點事。”
孔文曲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但馬上輪到他上場,再好奇他也隻能暫時先壓下。
儀式進行得很順利,到十二點五十左右已經進入到尾聲。
剛才的新人誓言環節,令夏把自己看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本來就暈過一次的眼妝現在恐怕是愈發沒眼看了。
“……那手中這束象征着幸福的手捧花,新娘想要送給哪一位朋友呢?”
沈欣桐剛也哭過,但她狀态依然很好,“本來這束花應該由我來送,但因為想送的那位對我老公特别特别重要,所以這束花就交給他啦!”
孔文曲接過主持人遞過來的話筒,先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他才嗷嗷哭過一陣現在情緒明顯還沒平複下來。
“這位朋友呢是我多年的摯友,我們一起從年少走到今天,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日子都是他陪着我過來的……大老爺們真不習慣說這種煽情的話——”
孔文曲頓了頓,然後直接喊了名字:“盛祈,我婚禮上這唯一的一束手捧花,我想送給你——”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全不自覺轉向舞台一側,伴郎所站的位置。
“——希望你得償所願,早日和你心愛的姑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