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離開家的出租車,令夏都沒緩過神來。
他們……真的離家出走了?
“你不跟你爺爺奶奶說一聲嗎?他們要是找不到你,擔心了咋辦?”
“我們剛才走的時候,會不會被監控拍到?”
“我們錢帶夠了嗎,到時候不夠了怎麼辦?”
盛祁一個個回答她的問題:
“我們是離家出走,不是去走親戚,告訴他們了還怎麼走。”
“監控我關了。”
“現金和卡都帶了,不夠就給孔文曲打電話,讓他給我們轉。”
令夏發誓,她說出那句話是一時興起,她本以為按照盛祁的性格,他肯定會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順便再好好教育她一頓,然後她自己灰溜溜回房間幹瞪眼直到睡着。
可是他幾乎一秒都沒猶豫,就點了頭。
盛祁在廚房找到了幾片面包,用面包機烤過後夾上冰箱裡新鮮的番茄、生菜還有她喜歡的沙拉醬,一份簡單又飽腹的三明治就做好了。
她吃三明治的時候,盛祁在收拾離家出走的行頭。
錢包,身份證,換洗衣物,牙刷牙膏,洗發水沐浴露吹風機……
令夏在一旁聽得黑線,“大哥,我們是離家出走不是搬家啊,你要不要把你的人體工學椅也帶上?”
盛祁視線落到書桌前,随即人走了過去,然後将桌上他那隻價值三千的保溫杯,拿起順勢塞進了書包。
令夏:“……”
在出門在外,磕了碰了怎麼辦?
——那他大概率會扔了再買個新的。
“我要回去一趟。”
令夏吃完最後一口,将包裝紙扔進垃圾桶,擦幹淨嘴準備從窗台再爬出去。
“你回去做什麼?一會再被人看見了。”
“我要收行李啊,衣服、身份證還有……零食。”
盛祁把手裡的卡片拿起來揚了揚,“你身份證在我這。”
“考完了你就把準考證身份證都扔給我了,說讓我一起查成績的,你忘了?”
哦是有這事來着。
她說呢,怎麼前兩天出成績他都沒找她要準考證就查到成績了。
“那你這有我的衣服嗎?”
有的話她也就不用爬一趟了。
盛祁在衣櫃裡翻了翻,找到了一條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扔這的一件斑點狗T恤。
“這不是我的。”令夏拿起來,往自己身上比了比,“這是我買來送你的。”
這明顯不是她的尺寸。
盛祁張了張嘴,想說話,但又怕傷她的心,最後還是閉了嘴。
“一會我在門口等你,你回去收拾完抓緊下來。”
就是說什麼都不肯讓她再爬樹。
他們出小區大門時,正好有一輛出租車過去,令夏招手吼了一嗓子才把司機重新叫回來。
“師傅,麻煩去火車站。”
“師傅,去機場。”
“去機場做什麼?這個點了,要是沒票我們要在機場待一晚嗎?”
令夏堅持要去火車站。
“我不喜歡坐火車。”
“你坐過嗎?”
盛祁不說話了。
他确實從來沒坐過,但這不妨礙他讨厭一切人多且嘈雜的地方。
顯然火車站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你也沒離家出走過吧?正好,這次讓你一次性都體驗一遍,多難忘啊!”
司機在後視鏡裡看了他們好幾眼。
盛祁不想說話,用鴨舌帽蓋住了自己的臉。
“叔,我倆開玩笑的呢,哪能真離家出走啊我們是去走親戚。”
司機讪笑了兩聲,心裡已經在琢磨是不是要報警了。
下車前,令夏死活給司機塞了張寫了自己手機号的字條,“我們真是去走親戚,這條兒您收着,不信的話您過兩天給我打電話,我們要是安全的話是不是就證明我沒騙您?”
盛祁因為一下車就被趕時間的乘客不小心推搡了一下,之後他整個人氣壓都很低,連令夏特意給他講冷笑話他都不笑。
令夏拿着錢去排隊買票,盛祁就站在隊伍旁,耳朵上挂着降噪耳機,一副生人速速退散的模樣。
排了差不多五六分鐘,終于輪到令夏。
“買兩張去南川的票,時間越快越好。”
“出發到南川的車次,十五分鐘後有一趟,硬座135元一張軟卧652元一張,買什麼?”
購票大廳太吵,令夏本來沒太聽清她的話,還想轉頭問一問盛祁,但後面又有人一直在催,她隻能随便先買兩張。
“就一百多的,兩張。”
她把兩人的身份證遞過去,很快票和零錢就遞還給了她。
“走吧,我們這趟車15分鐘之後就發車了。”
令夏也很久沒來過火車站了,對當下火車站的很多設施都不熟悉,兩個人一路走一路問,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趕在閘口關閉前檢票進了站。
隻能說幸好他們沒有帶太多行李。
“13車,61和62。”
盛祁從踏進車廂的那一秒,臉就瞬間陰沉得像三天沒憋出雨的霜凍天,他咬着牙叫她的名字:
“賀、今、夏!”
“哎哎哎盛祁你快過來,我們的座位在這——”
令夏完全沒感知到他的情緒,因為她正穿過擁擠的過道人群,努力找火車票上他們的座位号。
等她到了座位旁,一回頭才發現盛祁還站在車廂入口的位置——
被堵得根本過不來。
“麻煩讓一下麻煩讓一下,我們座位在裡面。”
令夏隻能一路說着抱歉,又穿回到了他身邊,見他臉色不太好,她又軟着嗓子低聲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