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洗個熱水澡,換上睡衣,打開二十六度的空調,再蒙上柔軟舒服的被子,伴着窗外的雨聲睡上長長的一覺。
如果要給成年後的幸福生活一個具象化的場景描述,她覺得也不過如此了。
“叩叩——”
令夏被敲擊車窗的聲音吓了一跳,她一邊退了微信一邊轉頭往外看。
是肖容。
她趕緊搖下車窗,很是驚喜地和她打招呼,“你怎麼在這?”
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肖容,長發利落地挽在腦後,她雙手背在身後,故意闆臉訓她:
“小姐,我們五星級酒店門前,可不允許長時間停車!”
令夏笑着推門下車,“是是是,我也沒住過五星級酒店,我不懂。”
肖容“撲哧”一聲,立馬笑起來,把一直偷藏在背後的小蛋糕拿出來遞給她。
“五星級酒店特供!”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肖容用下巴點了點大堂,“有心人告訴我的。”
令夏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之前肖容看她總是不談戀愛,征求她的同意後給她介紹過一個同事,說是他們酒店的大堂經理,人長得斯文白淨個子也很高,自己工資可觀不說,家裡還拆了一棟樓。
總結下來就是個人條件和家庭條件都非常不錯。
令夏試着和他約會了幾次,後面大家工作忙起來,慢慢地也就淡了。
大概這就是成年人的相處之道,也不需要明确說那一句不合适,自然而然地不同的生活節奏就會拉遠彼此的距離。
她笑笑沒應話,肖容也沒繼續這個話題。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不是專程來找我的吧?”
其實如果不是肖容突然出現,令夏都差點沒想起她來。
但這話,她不準備跟她說。
“送一個客戶過來。”令夏沒給她機會問太多,“你今天上什麼班?下了班要一起吃飯嗎?”
肖容看着她,突然又往她臉邊湊了湊,“你下午不用回公司了?”
令夏臉色未變,在她的注視下淡定搖了搖頭。
“行,正好我今天早班。”她擡手看了眼時間,“我昨天剛發了獎金,晚上請你吃日料,貴的那種!”
肖容說的那家店就在君豪附近,令夏不想在酒店門口多停留,問清楚地址後她就先開車去了日料店。
等肖容下班到的時候,令夏已經喝完了兩壺酒。
她沒點主食,桌上的下酒小食也基本沒動。
“怎麼了你這是,借酒澆愁嗎?”
令夏給她也倒了一杯,“這酒沒什麼度數,跟甜酒一樣。”
肖容自己打開菜單,又點了好幾樣吃的,練三文魚就點了兩份。
“你的新室友找到了嗎?”
令夏近一個月都在加班,和她也快一個半月沒見上面了。
原來住一起時還不覺得,現在分開了,再一忙起來就發現連見一面都很難得。
“還沒呢,最近沒顧得上。”令夏心不在焉地回,接着又問她:“你呢,同居生活怎麼樣?”
肖容很淺地歎了口氣,她還沒開口,令夏就順嘴接道:
“不太愉快?”
“也不是……”肖容細數了幾件生活上的瑣碎小事,諸如她男朋友下班回家總是喜歡把襪子脫在地上、洗完澡地上的水也不管、洗碗不記得洗鍋……之類。
這下輪到令夏歎氣了。
“原來和我一起住的時候,你是怎麼忍受得了我的。”
要說起這些生活細節,令夏大概比她的男友更值得吐槽。
但肖容從來沒對她有過半點不滿或者不耐煩。
“他怎麼能和你一樣!你可是我的小寶貝!”
令夏立馬掏出手機,“我現在就給路以安打電話,讓他識相點麻溜兒地把你還給我!”
兩人嘻嘻鬧鬧了一陣,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後走的時候,兩個人是互相攙扶着出的門。
“你車停在哪?路以安一會過來,讓他開你的車送你吧。”
下了一整天的雨終于停了,天邊厚厚的雲層還沒徹底散開,空氣中彌漫着濕漉漉的氣息。
令夏的酒勁被風吹上來,整個人暈暈乎乎地,她站的地方腳下有個小水坑,她把腳尖伸進去踢了踢,濺起的水花很快打濕了她的褲腳。
“怎麼還跟個小孩兒似的……”
肖容邊給路以安打電話邊扯着她的胳膊,往旁邊站了站。
挂了電話,她挽着令夏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說說吧,你今天怎麼了?”
令夏假裝沒聽懂,她擡頭望望天,沒接她的話。
知道她不想說,肖容也就沒再問,她們手挽着手,在雨後的街道上慢慢往目的地走去。
江城的盛夏來得很快,這場雨過後,氣溫會一日比一日高,這麼舒适的天氣和溫度,今年大概也不會再有了。
令夏的車停在室外停車場,肖容喝完酒口渴就開了副駕的門,在後座拿了兩瓶水,遞一瓶給令夏後,她便坐在副駕上喝了起來。
“這是什麼?你又到處亂放東西……”
蹲在一旁花壇裡的令夏,順着她的聲音看過去。
肖容的手心躺着一枚貓頭鷹袖扣。
古銅色,男士款。
令夏盯着那枚袖扣,像是被酒精控制住了大腦,很久都沒有說話。
肖容見她臉色不對,又細細打量了一番手上的這枚小東西。
“這是……男士袖扣?”
令夏凝眉,很輕地開口,說話的聲音似乎随時都能被晚風吹散。
“容容……”
肖容像是怕打斷了她難得的傾訴欲,沒敢大聲說話,同樣很輕地“嗯”了一聲。
“我見到盛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