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側着臉,淺睨着她。
明利薄韌的眼皮下是一雙清黑如潭的深邃眼瞳,冷清潤涼。
高挺的鼻骨,緊緻的下颌骨線,近乎完美的側臉線條挑不出一絲錯處,皮膚在光線的照射下,冷白幹淨。
清俊這樣的字眼放在他身上,簡直化用到了極緻,好像高中時代裡的白月光,天生自帶一種隻可遠觀不可亵玩的高冷距離感。
他轉回頭,沒有回話。
過了幾分鐘後,冷紅殊的手機裡才收到一條信息。
——嗯
一個字,一瞬間,把他們表面遙遠的距離,神秘而暧昧地連接在了一起。
冷紅殊關掉了手機屏幕,唇角慢慢彎開一抹淡弧。
嗯,是去他家。
車窗外的景色在模糊着倒退,道路上的行人被陽光曬得行走緩慢,姿态頹懶,像遊戲裡卡帶的小人。
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午後,極其生活化的場景,沒有人會再注意到他,和他們。
冷紅殊身體俯前,幾乎貼在了他的椅背上,唇靠過去,在他的耳朵邊幾厘米的地方說話,
溫熱的氣息裡帶着迷人的甜香味,薄荷的,牛奶的,還有酒心巧克力,可以想見她一下午吃了多少糖。
“車上都沒人了,回我一句話都不行?還要用手機發。”
她柔軟地對他撒嬌,聲線蠱惑又青澀。
視野裡,他的耳廓白淨,沒有因為她的挑逗而有一絲絲的變紅。
面對她的時候,男人女人都可能臉紅,白簡卻從來不會臉紅。
他沒有看她,冷淡而溫和地說:
“還沒有到家,先坐回去吧。”
“哦…”
冷紅殊不情不願地回了一個哦字,身體卻遲遲不肯動。
她伸出指尖,碰着了他耳後的一顆很小的紅痣。
他的皮膚好涼,夏日裡也是冰涼的,跟他的人一樣。
指尖的厮磨,似碰非碰,白簡這次沒有念她。
一小會後,下一站有人要上車了,冷紅殊才老實地坐回去。
手機一個勁地響,全是她賊心不死發來的消息,
——寶寶,我下午看了你的采訪,還看了你的電影,我覺得你穿白色真的好好看。
——哦,對,我還看了你六月的行程圖,你最近是不是要進組了,這幾天多陪陪我吧。
——對了,今天是我們認識一周年的日子,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小禮物。
她一連發了五六條,白簡掃了眼手機,一個字都沒回。
冷紅殊也沒有不高興,她已經習慣了。
愛湊上來的男人她嫌油膩輕浮,撩不動的她才更喜歡。
半個小時後,冷紅殊進了他的家,室内幹淨整潔,一塵不染,所有的家具是清一色的暗色調,擺件和裝飾很少,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家的主人多半是個挑剔的潔癖,白簡也确實如此。
冷紅殊換完鞋,洗完手,才被允許坐在他的沙發上。
白簡今年剛滿二十,他在娛樂圈裡已經是最頂流的演員,用追星人的話說就是,有顔有身材,有代表作,有成績,粉絲流量大,且依然處在快速上升期階段。
他年紀輕輕,拿過電影新人獎,也拿過最佳男主角,從十五歲到二十歲,他接的品牌代言無數,火得像沒有低谷期。
聽說,他在北城的市中心有很多房産,但他固定住宿的家隻有兩個,近郊的别墅,和市中心的大平層。
他這個家裡沒雇傭人,常年是冷冷清清的,隻有他一個人,以及偶爾會來這裡光顧的冷紅殊。
外面的天黑得好慢,七點多了,還和白日一樣明亮。
他站在陽台上,肩膀清闊,吐出的煙霧是淡淡的,像晨起清潤的薄霧。
冷紅殊不知何時,湊到了他的身邊,跟他一起看夕陽落下。
金紅色的光落在他們身上,有一種别樣深邃的美感。
冷紅殊不喜歡聞煙味,她像平常一樣小聲念叨他,“抽煙對肺不好。”
白簡回了她一句,“吃糖對牙也不好。”
冷紅殊今天一下午,吃了半袋糖,牙後跟現在隐隐作痛。
她吐了下舌,不再念他。
兩人安靜了一會。
冷紅殊忍不住搬出剛才發消息問他的那些話,都是她最好奇的事情。
“我看了你們工作組發的行程圖,你最近要進組了?六月上旬?”
白簡:“嗯。”
冷紅殊腳尖踢着扶欄,有些不高興。
每次他一拍戲,冷紅殊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他的人。
今天六月五号,再過幾天他就要進組,撇開他們上課的時間不談,也隻有很短的時間能在一起了。
冷紅殊問,“拍攝地在北城麼。”
他答:“嗯。”
冷紅殊把下巴擱在手臂上,巴巴地看着他,怨念地低喃:
“那還好點兒,上次你去南方拍戲,一去一個多月不回來,我想死你了。”
“……”
風過,火星燃盡,他夾着煙的指節修長冷白,掐滅了煙,丢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先吃飯,還是先做。”
他的嗓音好聽清潤,帶着一點抽過煙後的沙啞慵懶,調子平平淡淡地,忽然說出這樣的話,冷紅殊愣了一下,心口有緊縮的感覺。
這話題轉的有點快,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外面的天光潤亮,冷紅殊的視線在他的領口處掃了兩眼。
他襯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一顆,露出皮膚白皙的一截脖頸,節制又禁欲。
視線上移,落在他冷清清的眉眼上,眼皮薄韌,瞳孔靜黑,仿佛清潭水般纖塵不染。
這反差,冷紅殊的心砰砰直跳,她回他道,
“我還是想,先吃飯。“
白簡順她的意願,緩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