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就瞧見一個青衫少年,立在水榭旁,就如畫中一般。
論相貌,桓雲和聞莺實是世間絕配,偏偏兩人都瞎了眼。
“六郎。”
桓雲今日來的不巧,顧家的長輩都不在。
不過,他也不想白來一趟,直接幹脆利落說:“我是來退婚的。”
顧知鶴臉一黑,這臭小子果然和小時候一樣沒禮貌,也不寒暄兩句,上來就打人臉。
“你可想好了,這可是我們兩家幾代的交情,難道要毀在你一人手上。”
“婚約是婚約,故交是故交。”桓雲捧着茶杯,淡淡道,“若是為了一樁婚事就反目,這交情怕也不見得有多深。”
他将婚帖放在桌上,“今日這婚,我一定要退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打臉都打上門了,顧知鶴也得硬一口氣。
“退就退。”
就桓雲這狗脾氣,誰能受得了。
“也不必等我父母回來,今天這個主我做了!”
……
顧聞莺抓緊時間把桌上糕點全吃了,打着飽嗝溜過來水榭這邊,正瞧見哥哥和桓雲已經把事敲定了,哥哥正讓人去拿庚帖來。
“等等。”
她施施然走過去,雖然腦子裡有些舊的記憶,但這确實是她第一次瞧見桓雲本人。
遠遠瞧着好有些神仙中人的意思,走近一看這嘴臉真是面目可憎,好像誰欠他八百貫似的。
“桓六郎這是來找我退婚來了?”
“正是。”
桓雲有些奇怪,他和顧聞莺多年沒見了,印象中這丫頭就讨人厭,空一張臉好看又什麼用。
而此刻,對面的聞莺抿嘴一笑:“我不同意。”
桓雲:???
“為什麼?”桓雲奇怪了,“你不是也不滿意這門親事麼?”
聞莺擺手:“兩碼事。”
不願意歸不願意,這打臉打上門了,我還不能拒絕麼。
“這樣吧,我有一個主意。”她認真說,“我與六郎下一盤棋,誰赢了誰做主,怎麼樣?”
桓雲驚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旁邊顧知鶴兩眼一黑:“你這丫頭瘋了吧!”
他要是現在手中有一柄刀,保證立刻切開妹妹的腦子,看看裡面是不是全是水。
你跟桓雲比棋藝,這可不是失心瘋了麼。
如今整個吳中,上到七十老翁、下到垂髫小兒,連桓雲的爹在内,能赢他的也就那麼幾個。
不用說吳中了,就算放眼整個江東,桓雲也沒什麼對手。他尋常與别人對局,至少讓兩子。
顧聞莺也不理哥哥,一拍手就有人擡上棋桌,擺上棋子。
“請吧,六公子。”
桓雲撓了撓下颌,心裡還有點兒不好意思。
——“這丫頭以前隻是笨笨的,如今怎麼還有點兒精神不太正常了呢,居然要跟我比拼棋藝?”
不過為了自己光明的未來,他立刻就同意了。
“我讓你……五子吧。”
圍棋中的讓子,是指持黑的一方先在棋盤上擺上一定數目的子之後,再由執白的一方開始下,能夠有效縮短雙方實力的差距。
當然,所讓之子也不是可以随便放的。
讓2-4子時,棋子需放在四個角落的星位,5-8子放在四邊的星位,第九子放在中央的天元。
一開始桓雲準備說讓九子,後來想想反正她都是輸,讓五子輸比讓九子輸也要好聽些。
待會兒他稍微控制一下,不要赢的太過分了。
顧聞莺搖頭:“不必。”
“那,我執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