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李成哲一直有意往西北軍處埋些自己的人脈。原本守谟城關的鄧翼,年老将退,李成哲便一心想讓自己的親信張煊升上去接任。
卻沒想到五皇子一局才落定,聖上一醒來就立下口谕将嵇燃發去了谟城。
職務不上不下,恰就頂在鄧翼與張煊之間。看似是發配邊疆降罪降職,實際明貶暗升。
谟城萬數騎兵,将來均由嵇燃帶領,手中實權遠勝在上京當一個處處受挾的小小統領。
聽到消息,李成哲當即将自己幕僚喊來痛罵。近日他動作頻頻碰壁,心情更不爽利。
親信手下個個被罵得冷汗泡脫一層皮,不敢惹李成哲再怒,隻能連連求饒。
“殿下放心,無論如何,五皇子一倒,太子在宮中可就孤立無援。您賢名在外,取而代之是遲早的事。”
李成哲陰恻恻道:“要是隻遲不早,你便與太子屁股下那座位比比命長。”
屬下喏喏。
“借镖那事,現今如何?”李成哲複抛出一個問題,令屬下才消了些的冷汗又漫上額際。
“……回殿下,那夥匪寇實在辦事不牢靠,不過區區三十人的镖師隊伍,竟不留神跑了活口不說,還将谟城關的兵士招來追擊。哦對,據說領頭的正是那個嵇燃!”
想起這一茬,屬下忙不疊将他人扯來吸引火力,“又是那個嵇燃,他果真是殿下的災星。”
嵇燃。
李成哲火氣更起。
此前屬下狀告嵇燃,假模假樣說那将領腦後有反骨,必定會背叛他,他還未信。
現在看來,确實此人命格與他不合。凡是沾染上嵇燃的策略,都不大如意,總有出人意料的變故。
“給張煊傳信,讓他好好會一會嵇謹炎。”三皇子冷笑。
“要是有機可趁……殺了他也沒關系。”
李成哲下了命令。
他本是想将自己一派摘個幹幹淨淨,因此才行這樣招式。暗中遣人聯合群寇,打劫自己安排的那趟镖去。
如此一來,即便查出運送的貨物是禁品軍械,也不會暴露是他派人私造的痕迹,查到他頭上去。再者,讓匪寇收了金銀,劫下這趟镖裡的武器去邊境添亂,能令朝中迷惑邊關動态,聖上會将部分武力調往西北。
這樣一來,其他地方的布防,會日漸減員懈怠些,一時不能處處周全警惕。
隻是沒想到,這第一回運假镖瞞天過海,就被人破壞了局。
李成哲怎能不氣。
有能力接下這樣數量镖物的镖局不多,驚雷镖局算一個,如今也不能用了。
等于這個法子,日後再難行得通。
三皇子屬下此前就不喜嵇燃,既恨他戰功彪炳,又厭他清高自持,自己還曾冒領分了他的軍功,怎麼也不信那武将将來不會報複。
因此早有私心想鏟除這大患,見主子終于松口,心下暗喜。
西北谟城再是遠僻,終究躲不掉來自上京操控的重重殺機。
*
馮芷淩正在家中候着胡元傑上門。
這回倒不是為此前的流寇案,而是聽說他們幸存的幾人養好了傷,交待了證言,已準備經揚州後回上京去,立即想到自己才買下的那雲蝶金簪。
馮芷淩到了此處,早想給上京琪貴妃送些手信,隻苦于地域偏遠,無人傳遞。
現今正好有機會,便急忙派人聯系驚雷镖局幾人。
胡元傑來後,滿口答應。
“事情就是這樣,妾身有心送禮去上京,如今隻好拜托幾位了。”馮芷淩将要運送的東西命人搬來。
“統共這兩箱子,小的那個是另送人的,信裡也有囑咐,到了替我交待一聲放梅竹軒等人去取即可。大些那個是給馮府親人,不必搬進我那院子。”
“夫人放心,這是小事一樁。”胡元傑應道,“隻是夫人,實話說我們這趟回程,就這幾個人手。元傑有些擔憂,萬一再遇匪寇,護不住您的東西。”
男人有些歉疚地撓頭。
“不是元傑推卸責任,隻是這一趟來,實在叫我心驚。不知您這兩箱東西,是否有格外貴重的?若您不是很着急,可等元傑回去領了人再來為您送一趟,免得東西有閃失。”
“也就一件首飾略值錢些,但也不算什麼,其餘都是些地方特産罷了。”馮芷淩理解他的顧慮,安慰道,“請莫憂心,也是看您能順道,才厚顔來托付。但物賤哪值得與人的安危相比,要是真有萬一,您請一定以自身為重,東西不必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