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我可以期待一個美妙的不受幹擾的夜晚,對吧?非常感謝您,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待的。——Bourbon
我的期待想來不會落空的,你的——如果那确實是你的期待,必然也不會落空。
林庭語最後發了一封郵件,讓黑麥下午到杯戶飯店正門外待命,就把手機鎖屏放回枕下。這一次他再沒有做什麼,而是閉上了眼睛躺回去,直到天徹底亮起來,房門外傳來了蘇格蘭溫和的聲音:
“林先生?該起床了。”
林庭語等了一會,直到傳來門被打開的響動,才把眼睛微微張開一條縫。蘇格蘭帶着笑意的面龐出現在床前,電動窗簾咝咝響着向兩邊移開,把早晨明亮的陽光放進來布滿室内。
“您昨晚睡得好嗎?”
林庭語揉了一下有些酸痛的眼角:“不是很好,下次換一款睡前飲品吧。”
蘇格蘭把床尾處的輪椅拉過來,抱起他小心放進去:“好的,您喜歡甜一點的還是淡一點的?”
“淡一點吧,那種糖精味實在太假了。”
蘇格蘭的動作幾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但面上仍然是自然的微笑:“好的,我會注意看配方,選擇更天然的乳糖和果糖。今天的早餐想要吃什麼呢?我讓酒店送上來。”
一切就緒即将出門的時候,林庭語想起來問了一句:“Lucky呢?今天的課程它可是主角。”
蘇格蘭很輕地皺了一下眉,擡手看表:“按照之前說的,半小時前就應該送過來了……再不出發就要堵在大橋上了,我們先去米花大學吧。”
他拿出手機,跟着林庭語的輪椅一起進入電梯。在電梯裡信号通常不好,所以蘇格蘭也沒有忙着撥打電話詢問情況,而是先檢索了一下有沒有新的郵件和消息:“波本沒有發來關于遲到的說明——即使路上遇到了什麼狀況,也至少應該解釋一下吧。真不知道昨晚他把Lucky到底帶到哪裡去了。”
林庭語聽出他有一點不滿:“你和Lucky關系很好。”
電梯裡沒有其他人,蘇格蘭掃了一眼右上角的監控攝像頭,不是帶錄音功能的,于是背對着鏡頭回答道:“是的,Lucky是我的一個朋友帶來的。他平常和警犬班那邊混得很熟,加入組織的時候就把他最喜歡的Lucky順出來了,警視廳至今沒發現是誰幹的。”
林庭語:“……”
你們日本分部的成員真的很随意。警犬說順就順。
林庭語試探着問了一下:“那他在哪裡?”
蘇格蘭語氣平靜:“已經死了。有一次要在東都塔伏擊一個替我們對手幫派撐腰的議員,狙擊手已經就位,預定有五百多人現場參加的演說還有半小時就開始。突然有隻貓竄到天台邊上。他去抓那隻貓下來的時候不小心踩空,從一百五十米的高度掉了下去。”
貓?
那種著名的觀光景點,而且當時還是演說會場,怎麼可能會有野貓。
蘇格蘭補充道:“掉下去之前還抓住了外牆炸彈的引線,結果把原先布置好的炸彈一連串都拽下去了。大概是受到碰撞,炸彈在空中被引爆了,他被炸得粉碎,找到的剩餘部分,燒成骨灰都鋪不滿盒子的底——因為發生了爆炸事件,演說取消了,讓那個政客逃過一條小命。”
林庭語對日本分部的行事作風有所耳聞。有琴酒這種奉行一力降十會的領頭人存在,日本分部的武備經費相當充足——琴酒親自去催預算,想來也不敢不充足——總之底下的人做事都是相當不留後路,能全屏洗地闆就不會浪費時間點對點。
蘇格蘭說有炸彈,想來這座會場的炸彈把東都塔攔腰截斷都綽綽有餘了。
逃過一劫的不是那個跟組織利益沖突的議員。琴酒要殺什麼人,一定會确保目标沒有活路。真正逃過一劫的,是那場演說的五百多名參加者,和同時在東都塔上的,無可計數的遊客和工作人員。
死的隻有那個投身黑暗時,還不忘帶走自己最喜歡的狗狗夥伴,仿佛隻是去郊遊一下再回來的前警察。
也是不必要的條子病發作嗎?
林庭語沉默片刻,然後望向車窗外:“他就那麼跑掉了?”
蘇格蘭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冷漠:“他當天晚上就死了,我動的手。逃到地下情婦家裡就想躲過去,也未免把組織的警告看得太兒戲了。隻是原本Boss想讓他死在大庭廣衆之下立威的意圖沒有完成,這點比較可惜。”
林庭語轉頭盯着他:“你很生氣嗎?”
蘇格蘭愣了一下,然後露出平常的微笑:“很明顯嗎?抱歉把這些負面的情緒流露在您面前了,我确實很不開心……怎麼跟Lucky交朋友還是他教我的呢。雖然在組織裡不應該期待這個,但是——”
他不說話了。電梯緩慢減速停下,樓層顯示在12層,似乎有人要從外面進來。蘇格蘭伸手把林庭語的輪椅往側邊調整了一下,移動到自己身後靠牆的地方,以防進門的人不注意撞上林庭語。
林庭語忽然說:“不要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