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有些在意的呢?或許是在他一次次相救下,他對她有意,其實她心裡是知道的,隻是他不提,她從來不問,而且那時候她為了救阿兄,沒有将這些放在心上。
直到這次,她看到他就要被暗器射中,她竟不忍心,不忍心看着他去死。
她應當是瘋了。
季臨見她沒有回答,他心裡有些着急,又快步朝前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喚她,“許清月——許清月——許——”
沒有得到回應,季臨的心下一緊,他得趕緊出去,帶她出去瞧大夫。
“公子——找到解藥啦——”
青松的聲音從季臨的身後傳來,季臨的身形一頓,解藥?
這麼想着,青松就來到他的跟前,他從白色瓷瓶裡拿出一粒黑色藥丸,遞了過去,季臨将許清月小心地靠在樹上,接過那藥丸放入她的口中,見她吞了藥丸,他的心松了一口氣。
青松見許清月服了解藥,心中的石頭也放了下來,“公子,那常勝真是狡猾,他方才将那藥丸藏在草叢中,幸虧沈大人眼尖,不然還真被他騙了過去……”
青松在那喋喋不休的說,季臨隻是“嗯”了一聲,他的目光停留在許清月的臉龐上,發現她的臉色好看一些了,他的眉眼舒展開來。
他彎下腰又将許清月抱在懷中,“青松,走吧,回府!”
青松點頭,随即跟在季臨的身後。
這時,沈辭走了過來,“季臨,思竹暈過去了,她方才被那些人圍堵,不小心腦袋磕到石頭……”
“找個人将她背上一起帶回去。”季臨頭也不回道。
“我正有此意,眼下天色不早了,我們快些回去。”說完,他讓人将常勝這些人帶出去,另外找了個人将思竹背上,一行人朝着先前做的記号趕去。
待一行人到了縣衙後,季臨讓青松去找大夫來,這次來的是女大夫,女大夫将許清月後背上的暗器拔掉,又細心上好了藥,又開了些湯藥,收了銀錢後,就出了縣衙。
沈辭見沒自己的事,他回自己的房中休息去了。
季臨獨自坐在床榻旁,他拿着錦帕正小心翼翼地擦着許清月的額頭,望着她的眉眼,呢喃:“許清月,你何時能醒來?”
然而屋子裡靜悄悄的,床榻上的人依舊沒有回答他。
“公子,已經亥時了,您要不要回去歇着?”青松小聲問道。
“無妨,今日你也忙了一天了,青松你早些回去歇着吧,這裡我來照看着。”
“公子,那位女大夫說了,許姑娘的毒已經解了,明日就會醒來,您先去歇着吧——”
“青松,你退下,我的話都不聽了?”
青松無奈,隻好退了出去,并關上了門。
屋中隻剩下季臨一人,他收回錦帕,随即又握住許清月的手,“許清月,你那會問我是否心悅于你時,我的心突然有些害怕,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直到我聽到你心悅我的話,我的心竟然砰砰亂跳,我不知道什麼是心悅,我隻知道,你為我擋暗器時,我的心一下子就痛了……”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他有些微紅的臉上,他知道,他不說的話,等她醒來時,他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從他母親随着父親殉情時,他就斷情絕愛,與上京城中的貴女都保持距離,冷着一張臉,隻有這樣他才能保護好自己的心。
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上心呢?季臨望着許清月白皙無暇的臉時,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或許是從客棧不經意瞥的一眼,那個鮮活的她,也或許是為了救萍水相逢的姜青枝自己卻受傷不起的傻子,又或者是因為她眼中倔強的光,讓他慢慢淪陷……
在得知她身陷囹圄時,他才會一次次相救。在他得知她是為了救她的兄長,一次次涉險時,他每日每夜輾轉難眠,生怕她受一點傷。
誰知,她這一次竟然為了他不要性命。他想起那會手中的血時,他第一次覺得心中有些害怕,他害怕她也會與爹娘一樣,會離開他。從此尋不見蹤迹,消失于這世間。
想到這兒,他的眼睛濕潤,他的唇輕輕地觸碰了她的手,哽咽:“許清月,你快些醒來,不然我是怎麼想的,你就不想知道嗎?”
屋中一片寂靜,隻見窗外月上枝頭,月光灑進屋中的案桌上的一句話上,“明月入夢來,此心寄明月。”
一陣風吹來,那紙張被吹得嘩啦響——
好像在低低的吟唱,“這世間多少癡男怨女,在情之一字上,亂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