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羽将馬車趕至城中已是卯時,柳文舟原本跟在馬車後面。
眼下城中人多眼雜,他騎馬至馬車窗前,擡手輕輕敲了兩下。
許清月在坐在馬車上假寐,忽聽見有人敲窗。心中警鈴大作。
許清月低沉問道:“誰?”
一刻鐘後,就聽見柳文舟溫潤的嗓音響起,“是我。”
許清月收斂起周身的戾氣問道:“怎麼了?柳大哥。”
柳文舟壓低聲音道:“清月妹妹,眼下已進城了,平原巷的宅子已然暴露,不若,柳某帶你們去另外的地方,你我坐下來商量下接下來要怎麼做?”
許清月推遲着說道:“柳大哥,不用這麼麻煩的。這件事,清月自會打算的。”
柳文舟看出她的顧慮,可不知為何,這次他的态度卻異常堅定。
柳文舟耐心說道:“清月妹妹,這次就聽柳某的吧。”
許清月見他态度這麼堅決,她歎了一口氣輕聲道:“那一切就聽柳大哥的吧。”
柳文舟得到她的回答,十分高興道:“清月妹妹果然通情達理……”
許清月哭笑不得。
她笑起來的眼睛很好看,眉眼彎彎,其實她也還未及笄的小姑娘呀。
許清月的笑在目光觸及到輕雨時,戛然而止。
輕雨望着眼前此刻眉眼舒展,明眸皓齒,竟原來是個女子。
輕雨不禁有些睜大眼睛,她錯了,她不該去找袁郎,親手把他推進了這場旋渦中。
許清月瞧着輕雨的不可置信,她的笑意淡了下來,轉而是銳利的眼神,在輕雨的周身上下打量着。
輕雨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她想逃跑,卻發現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而手腳也被綁着,捆綁着的肌膚有些已有些青紫。在她不經意的動作下,細嫩的肌膚有些紅痕。
許清月看出了她的意圖。她漫不經心地說道:“輕雨,你的袁郎可是又跑了哦……”
輕雨掙紮着想要起來,卻發現動彈不得,嘴裡的布已有些酸臭。她艱難地搖了搖頭。
許清月見她如此艱難,伸手粗魯地拿掉了她嘴裡的布條。随後又扶着她坐了起來。
輕雨,嘴上沒有了布條,終于是好受些了。
她方說出一個“你”字。
許清月一記淩厲的眼刀就掃了過來。
輕雨登時就不敢再說半個字。
這女子可不是一般的狠厲,輕雨已在她手上吃了不少虧。
隻是她從未想到,許清月竟然會是之前見過的那個少年郎。
許清月見她欲言又止,也知曉她想說些什麼,便不再說什麼,掀開馬車窗簾的一角,望了過去。
隻見馬車已到一處僻靜的巷子裡,馬車拐來過去,冷羽的駕車速度有些快,看的她有些眼花缭亂。
許清月索性放下了簾子,閉目養神。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冷羽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小姐,我們到了。收拾下可以下車了。”
許清月的眼睛一下子睜開後回答道:“知曉了。”
許清月從衣袍下擺處撕了一條布條,冷冷的對輕雨說:“過來。”
輕雨不情不願得艱難地挪了過去。
許清月把布條對折,随後輕輕覆在了輕雨的眼睛上,利落的打了個結。
許清月在輕雨眼前揮了揮,确認她看不見,遂放下心來。
許清月沉聲道:“坐這等着。”
不待輕雨回應,許清月掀開車簾走出了馬車。
冷羽見許清月出來後,湊近她壓低聲音道:“小姐,那女子……怎麼處理?”
許清月低聲道:“待會你去把她關在柴房裡,剩下的再說。”
冷羽點點頭道:“是,小姐。”
柳文舟此時已下馬,他瞧見許清月,溫潤的聲音更是暖了幾分。
他道:“清月妹妹,請進!”
許清月望着兩個碩大的“柳宅”笑着回答道:“柳大哥,客氣了。”
許清月随着柳文舟走了進去。
這時,迎面走來了一位步履蹒跚的奴仆,他約莫是花甲之年,有些瘦弱。
他的腿許是受過傷,走起路來,有些一深一淺。
他見柳文舟和許清月過來,忙上前俯身行禮後說:“公子,您來了,老奴有失遠迎,該罰。”
他說罷就要跪地,柳文舟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輕笑道:“薛伯,不必多禮。文舟是臨時決定來此的,不必驚慌。”
那位喚作“薛伯”的老者先是一驚,随後道:“公子,您這樣說是折煞老奴了。”
他餘光一掃,瞥到他家公子身旁站着的公子,他狐疑問道:“公子,您身旁這位公子是?”
柳文舟見薛伯瞧着許清月,他讪笑一聲道:“瞧我這記性,薛伯這是清月妹妹……”
薛伯瞧着許清月一身男子裝扮,隻是笑道:“既是公子的好友,今日就在這府中住下。”
許清月望着笑的一臉慈眉善目的薛伯,她也莞爾一笑道:“是,薛伯。”
柳文舟笑着辭别了薛伯,帶着許清月又朝興安堂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說:“清月妹妹,此處你就安心住下,這處宅子是早年間我父親買下的。府中隻有薛伯和他的一個女兒薛雲在這裡。我平日不甚在此居住。”
“柳大哥,我……”
“清月妹妹,你就安心在此住下。”
二人來到興安堂後,一女子盈盈上前行禮道:“見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