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柳文舟正緊盯着台上的老者,神色愈發凝重。
一旁的素色衣袍書生見狀忙把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語氣十分關切的問道:“柳兄?”
素色衣袍書生一連喊了幾聲,柳文舟皆未理會他。
過了好半晌,柳文舟才收回目光,将視線轉到了素色衣袍書生的面龐上。
他的嗓音溫潤地“嗯”了一聲。随後問道:“楊兄,可有何事?”
“無事,就是看你盯着台上的說書老者,連我喊你好幾聲,你都聽不見,不會是老者說的許縣令的慘案讓你觸動了吧?”
“隻是想到了許兄,去歲年末見過一面後,之後再未見過他。”
那日亥時他匆匆來找我,卻并未告知我發生何事。
待我得空,再去他住的平遠巷去找他時,家中卻空無一人。連他貼身小厮冷羽皆無蹤影。
隻是這事柳文舟卻未和他口中的“楊兄”楊禹提及,剩下的話,他咽于口中,隻字未提。
“許兄?許桉然?” 楊禹說話的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在這喧鬧的香滿樓中,卻并未引人注意。
饒是如此,柳文舟先是大驚失色,連平日裡的溫潤神色蕩然無存。
他眉頭緊蹙。猝然起身一把捂住楊禹的口鼻。力氣很大,楊禹一時竟有些呼吸不暢,想用勁卻始終掙脫不開。
片刻後,等楊禹眨眼示意自己不會再說話時,他才放開了手。
楊禹劇烈的咳嗽起來,緩和了好一陣,才慢慢恢複。
他擡起幽怨的眼眸望着眼前這個素日看着瘦弱溫潤青色衣袍的少年書生。
柳文舟未理會他,眼神氣勢卻不容小觑。他壓低聲音道:“楊兄,如今你我處境困難,有些事,你還是少知曉的好。管好自己的嘴,不然連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曉……”
後面一句話,他刻意咬着牙關,加重語氣。
楊禹被他這麼一吓唬,頓時吓得臉色蒼白。哆哆嗦嗦的回答道:“我知曉了,多謝柳兄的提點。”
柳文舟得到他的保證,遂起身也不再多言。等楊禹神情恢複如常後。兩人相繼走出了香滿樓。
兩人一道走了半條街,等到分叉口時,柳文舟和楊禹道别。自己則朝另一條小巷子裡走去。
他故意放慢腳步,不時還回頭瞧上一眼,唇角笑意漸深。讓人摸不着頭腦。
許清月在暗處望着不時回頭張望的柳文舟有些頭疼。
她在心裡嘀咕,難道他發現我了?不該呀,我這隐藏的很隐蔽,他一介文弱書生怎會瞧出我跟蹤他。
不行,我得去試試他。
許清月從地上拿起一個小石頭就往柳文舟頭冠上打去。
“哎呦……”
柳文舟故意驚呼出聲,緊緊抱住頭,蹲在地上。
等他想要起身的時候,隻聽一聲悶哼,他就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許清月見這書生倒在地上,一刻鐘後她才走近查看,見他雙目緊閉,似有痛苦的神色。
許清月有些愧疚的望着他。靜默良久後麻利的扛起柳文舟往巷子深處走去。
柳文舟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在樹上,周朝空無一人,他使勁的掙了掙綁着的繩子。
掙紮一番無果後,他索性閉目養神。也不掙紮了。
這時一道粗啞嗓子傳來。
“别費勁了,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是解不開我獨門打造的繩子的。”
須臾間,許清月就站在了柳文舟的面前。擡眸緊緊盯着眼前的這個書生。
書生身穿一件青色衣袍,衣袍下擺處有一處已然磨損,破了一個窟窿。
許是方才許清月扛着他的時候,被數枝刮出了口子。
見許清月緊緊盯着他的衣袍,他面色驟變。
“ 小生……不是斷袖! 麻煩公子高擡貴手,放過小生。”
許清月聽到此話,一時愣住了,須臾才反應過來。無奈道:
“書生不必如此慌張,我隻是想向你打聽一人。隻要你肯說實話,我自會放你離開。”
“你……想打聽何人?為何将我綁到此地,這裡又是何地?”
許清月不想聽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許桉然,在何處?”
柳文舟聽到“許桉然”這三個字時,猛地擡眸看向許清月。
他眸中精光閃過。
“你如何知曉許桉然?”
“他是我兄長,勞煩告知他的下落。”
“可我不曾知曉他何來的胞弟?”
此話方才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恐怕這不是胞弟,而是
許兄的胞妹——許知月。
思及此,他又擡眸望向了許清月,發現她的眉宇間确實和許兄有些相像。
她身量比尋常女子稍高些,身穿素白衣袍,雖男子裝扮,卻也難掩她的清麗婉轉。确實是個難得的美人。
“許……娘子?”
許清月驟然聽見這聲“許娘子。”她神色有些恍惚。已然許久都不曾有人這樣喚過她了……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辰,許清月收回了思緒。
她回過神來,望着柳文舟,她的嗓音還是粗啞。
“我現在是許清月,柳大哥,可喚我清月。”
“柳大哥,對不住!以這樣的方式見面。煩請告知我兄長的下落,清月,感激不盡……”
她話說完,手腳麻利的給柳文舟解開了繩子。又扶着他坐在了樹下。
等柳文舟緩和了些,她又給他遞了一個皮囊和一個饅頭。
柳文舟也不嫌棄,擰開皮囊仰頭就喝了好幾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