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
他轉身往操場外走去,腳步匆匆。
五條悟一愣,蓦地左手握拳敲擊右手掌心,頭頂似乎有燈泡閃現。
家入硝子看過去,問:“悟,怎麼了?”
五條悟雙手伸出拇指和食指做出倒“7”的手勢,左右搖晃兩下,最後豎起大拇指。
家入硝子先是一愣,後猛地睜大眼眸,恍惚間頭頂也亮起一枚燈泡。
于是,她伸出手,了然地豎起大拇指。
李小七嘴角一抽,看着這兩人打啞謎似的,問:“你們這是在暗中交流嗎?”
五條悟和家入硝子齊齊搖頭,“沒有沒有。”
然後,他們動作十分一緻地轉身,朝夏油傑跑去。
“傑!”
“傑——等等我們!”
五條悟勾住夏油傑的脖子,挨着他一塊走。
家入硝子跳起來,與五條悟一樣勾住他的脖子,右手握拳錘向他的手臂。
“别走這麼快。”
夏油傑被兩人夾在中間,無奈的聲音傳來。
“誰讓悟亂說話。”
“哦,這麼大的反應就是真的了~”
“就是就是——”
“硝子,連你也這麼認為?”
三人并肩而行的背影越來越遠,陽光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李小七看着他們,忽然感性地紅了眼眶。
當一切在眼前真實發生,她很難再當做一個故事這樣看待。
他們三人的牽絆是真的,不久後到來的苦夏也會是真的。
“小七。”
太宰治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旁。
太陽的熱度帶上了夏天的氣息,李小七覺得陽光逐漸發燙,甚至燙到了她的眼睛。
就這樣,一雙眼睛不僅僅發紅,還落下了晶瑩的淚水。
“還記不記得在原神蒙德之章結束的時候,風神巴巴托斯對身為旅行者的你說了什麼嗎?”
太宰治輕聲道。
李小七一愣,回想起遊戲裡的對話。
那是令她印象深刻的一句話。
“當你重新踏上旅途之後,一定要記得旅途本身的意義。”{1}
太宰治輕輕點頭,問:“還有呢?”
李小七轉頭看去,眼底倒映出太宰治此刻的神情。
他目光認真地看着她,眼裡沒有淩厲,也褪去了曾經讓她不适的沉沉黑暗。
李小七沉默地搖搖頭,“其他記得不是很清楚。”
太宰治放柔表情,說:“旅行者,當你重新踏上旅途之後,一定要記得旅途本身的意義。提瓦特的飛鳥、詩歌和城邦,女皇、愚人和怪物,都是你旅途的一部分。”{2}
他将遊戲裡看見的句子娓娓道來,在他溫柔的描述下,李小七似乎看見了還在那個世界,坐在電腦前玩遊戲的自己。
“小七,我們就是旅行者,世界的旅行者,在完成地圖探索任務後,我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而這個世界已經發生,或即将發生的一切,無論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心知肚明也罷,一切都隻是旅途中發生的故事。”
“旅行者的職責,就是記錄旅途發生的一切,記錄沿路風景的變化,絕不是去改變。”
那隻暴露在外的鸢色眼眸裡隻有耐心和溫和,就像本是一片黑暗的土地上,本應伸手不見五指,可低頭卻瞧見自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他就像是一盞燈塔,要指引她去往什麼地方。
李小七眉頭微蹙,專注且真誠地望進太宰治的眼眸裡。
“太宰先生,如你所說,旅行者的職責是這樣沒錯,但是——”
“遊戲裡的旅行者很帥哦,與風神平息風魔龍之亂,與諸位仙人一同拯救璃月港,在稻妻勇于直面雷霆的威光,帶着千千萬萬人的願望挑戰雷電将軍等等這些事迹,旅行者不僅僅是記錄旅途發生的一切,還參與其中,創造了許多屬于自己的故事,将美好的未來與結識的同伴們一起創造出來。”
她微微一笑,柔聲道:“我們站在旅途中,我們是旅行者,光是站在這裡就是一段已經發生的,已經由我們創造出的故事。”
“就好比,我們和五條君他們一起抓野豬,這原本是不應該發生的,可是我們創造了,不是嗎?”
李小七雙手背到身後,笑彎了眼。
太宰治怔怔然看着她失語,他轉頭看向蔚藍的天空,一隻高飛的小鳥倒映在他眼裡,畫出一道弧線。
蓦地,他輕笑出聲,說:“我說的可是最輕松的路哦。”
李小七與他并肩,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藍天。
她眯起眼眸,被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也不知道太宰治為什麼能一直睜眼看着。
“輕松不輕松的,不是由我們決定,而是由旅途本身決定。”
太宰治微微睜大眼眸,加大唇邊的笑意。
“哈哈哈哈——小七,你很有趣,真的。”
他笑着笑着,許是陽光過于刺眼,他的眼眶紅了些。
“那我問你,能創造出旅途中所有人都幸福的故事嗎?”
李小七眉眼柔和,說:“要所有人都幸福,應該很難吧。”
她再次看向太宰治,語氣認真。
“所以,隻要重要的人能夠得到幸福,那麼這段旅途就是圓滿的。”
太宰治沒有說話,他褪去唇邊的笑意,安靜地回望她。
李小七突然間覺得,她好像不害怕太宰治這樣要把人吞進黑暗般的眼眸了。
“我說的重要的人,也包括這段旅途中我的搭檔哦。”
“對吧?我親愛的搭檔,太宰先生。”
說話間,她的眉眼間盡是笑意。
太宰治猛地後退一步,眼裡閃過慌亂的神色。
忽然間,眼前飛過一隻雪白的蝴蝶。
蝴蝶煽動翅膀,他覺得那煽動的頻率有些快了。
等太宰治緩過神,再次回想起剛剛蝴蝶飛過的瞬間,這才發現原來不是蝴蝶翅膀扇動得快了,而是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