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拉着阿萊特從場館跑了出去,離開體育館返回營地的潮水般的人群很快就把他們包圍了。當他們順着被燈籠照亮的通道往回走時,夜空裡傳來粗聲粗氣的歌聲,一群保加利亞人舉起酒瓶在月光下,繞着篝火唱歌跳舞。
雷古勒斯緊緊地拉着阿萊特的手,穿過人群,穿過霓虹燈,路過盛放的煙花……不知道跑了多久,兩隻緊握的手已經沁出汗。終于,雷古勒斯停下來,松開了阿萊特的手。
阿萊特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在一片靜谧無人的森林裡,隐隐地還能聽到遠處的歡笑聲。他們的面前是一處空曠的地方,四周都是樹林,月光正巧灑在那片空地上,月落如霜。半空中都是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在夜色裡更加溫柔幽靜。
不止面前的空地,還有四周,甚至更遠的樹林裡都飄蕩着無數的螢火蟲,細碎而柔和的光亮映照在阿萊特的眸子裡,少女怔忡片刻,轉頭看向旁邊的雷古勒斯。
“很漂亮……不是嗎?”雷古勒斯站在那裡,眉眼舒朗地欣賞着面前的美景,緩緩轉頭對着看向自己的阿萊特笑了笑。
“嗯……”阿萊特看着雷古勒斯,點了點頭。
她從未見過雷古勒斯如此放松。
至少,他經常是緊繃着的。或許是因為西裡斯叛逃家族後,整個家族的重任都落在了他頭上,又或許他一直都對自己嚴格要求,将重振家族榮光、維護純血榮耀作為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
兩個人靠在一棵大樹上,靜靜地仰頭欣賞着面前的美景,夜風不時吹過阿萊特的秀發,月光灑在他們的肩膀上,把他們的背影拉的好長好長,遠遠的,兩個坐在一起的背影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那一夜,他們談了很多。
雷古勒斯談到了自己的理想,一說到成為食死徒,在黑魔王的帶領下重振布萊克家族的時候,他的眼裡熠熠生輝。那雙灰色的眸子甚至比皎潔的月光都更加吸引人,讓阿萊特一時挪不開雙眼。
阿萊特笑了笑。她說,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她想待在家裡純粹地研究魔咒,學習黑魔法。
阿萊特心裡明白,當初加入食死徒,絕不僅僅是為了家族,她自認為自己遠沒有雷古勒斯純粹。家族、純血信仰、強大的魔力、豐富的實踐、和許多強者為伍……還有那個人。
這些東西裹挾着她一步步走上這條路,盡管是她自願并樂意的,但有時候未嘗不羨慕雷古勒斯的純粹。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堅定不移且執着地追求它,目标簡單而純粹,因此做事也不會被各種雜念所束縛。
“雷古勒斯。”阿萊特突然開口道。
“怎麼了?”
“我不喜歡你。”
一隻螢火蟲落到了阿萊特的指尖,阿萊特看着它短暫地停留,淡淡說道。
另一邊沉默了很久,雷古勒斯也沒有轉頭看向阿萊特,他擡頭看了看夜空上的月亮,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我知道。”
阿萊特垂着眸子,長睫微微一顫,指節不由曲了曲,也驚動了指尖上駐足的螢火蟲,它拍了拍翅膀,緩緩地飛走了。
“我想試一試…”
“什麼?”雷古勒斯沒太聽清阿萊特的呢喃,下意識問道。
“我想試一試…喜歡你。”阿萊特提高音量,對着雷古勒斯輕輕笑了笑。
看着雷古勒斯怔愣的神情,笑了笑:“當然…如果不行的話,我們還會是親人的,對吧?”
“當然。”
那天晚上,兩個人靠在那裡,一直等到最後一隻螢火蟲消失不見,才緩緩離開了樹林裡,回到了各自的帳篷裡。
阿萊特躺在床上,窗外還有保加利亞支持者們慶祝的歡笑聲,她靠在羽毛枕頭上,手裡拿着一本黑色封面的日記本。
這一次,阿萊特沒有選擇進入日記本,而是拿着羽毛筆在日記本上和湯姆聊天。
「湯姆,今天魁地奇世界杯,保加利亞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