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早上天不亮就起來了,洗漱過後去放婚紗那個屋化妝弄頭發穿衣服,完全沒有見到馬上就要結婚那個漂亮小夥兒,不知道是不是被暴力專制的伴娘趕走了。
“一會兒出門艾斯會把你搶到另外一輛車裡,我有叮囑他不要弄壞婚紗,”娜美一邊幫我整理頭紗一邊說,“然後他開車帶你轉一圈兒就會送你到紅場去,特拉男在那兒把你搶回來,你們一起去長明火前獻花,再去莊園舉行婚禮——就是這個流程,時間還算充裕。”
誰想出綁架新娘這種婚俗的啊。
是他們德國那邊的習俗,拉米跟我說了以後我覺得很好玩兒,積極地慫恿羅加入這個環節,他挺不情願地同意了,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擔任綁匪的這個重任落到了艾斯頭上。
有點兒微妙,為這事兒羅還給了我一個定位器,好像真會綁架似的,瞎操心。
昨天晚上我們把親朋好友帶來的鍋碗瓢盆在門口摔爛(也是德國婚俗),門口一地爛瓷片,我提着裙擺踩在爛瓷片上走出去,開真正的婚車的夏奇甚至連演都不演一下都沒下車做個開門的動作,眼睜睜看着一個打扮得跟佐羅似的蒙面小夥兒把我給劫到另外一輛車上去了。
“你裝備整得挺全乎。”我一上車就跟艾斯說。
“是吧?”他得意地嘿嘿兩聲,“我特意跟戲劇社借的呢!”
“娜美收你——”
“五萬圓。”他長長歎氣,在紅燈前最後一秒沖過路口,“有什麼辦法能賴掉呢?”
“沒有辦法,我勸你不要欠娜美的賬,不然下場會很慘,你看你弟弟還有索隆,已經變成大姐大的奴隸了。”
“還有我。”副駕駛兢兢業業舉着相機錄像的烏索普發言。
他被娜美發配過來跟拍新娘,新郎那邊是貝波,已經能想象到我那本來就非常漂亮的院長會被拍得多麼美味可口了。
“哦,嗨烏索普,我以為不能跟攝影師聊天兒。”我補了個招呼。
“沒關系啦,反正後期會消聲然後加上花裡胡哨的音樂嘛。”
很好,他已經掌握了婚禮攝像的精髓。
車開到莫斯科河邊,艾斯說要下車走走,我說真的嗎你看看我現在身上穿的是什麼行頭,他還是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停車下去了,留我和烏索普大眼瞪小眼。
“我覺得他有話想說,”烏索普關掉了相機,“你去吧,别太久,不然我也不确定娜美和特拉男誰會先殺了我。”
“這段……”
“拿給特拉男之前會剪掉。”
很好他的确掌握了婚禮攝像的精髓。
我下車去找艾斯,他站在河岸邊,一臉深沉地眺望着河面,這副非常不适合他的文藝青年相看得我蜘蛛感應哔哔亂響,感覺他好像要說點兒啥有的沒的。
“是我跟娜美說想參加搶新娘這個環節的。”
“哦。”我附和一句,希望他快刀斬亂麻,然後好開車送我回去。
“你今天真的很漂亮,雖然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他咧嘴笑了,“我想的全是夏天,你會穿紗做的、到膝蓋那種很可愛的短婚紗,戴漂亮的花冠在陽光下跳舞,有蝴蝶和鮮花。”
“急性子的人是等不到夏天的,”我對他說,“我們院長恨嫁。”回頭看一眼車,烏索普貓着腰鬼鬼祟祟溜出來,殺雞抹脖地無聲催促我,大概是接到了伴娘的電話。
“老爹也罵我說是因為我太拖拉才會讓你跑掉的,”艾斯看着我,像一團剛添了一鏟子煤球兒的火,“我自己也有點兒不甘心,所以來做最後的努力,”非常有效率地直接開始唠幹貨:“克拉麗絲,你願意和我走嗎?”
這才是艾斯嘛,要是他真開始像個法國人或者日本人一樣叽叽歪歪搞言情片氛圍我就要踹他了。
艾斯,火辣、熱情、強壯、行動力強,方方面面都很符合我的審美,但我是一個怪胎,未成年人之間的戀情大多是懵懂的,青澀的,膽怯的,我不喜歡,我願意和他大半夜偷溜出去騎摩托到海邊看日出,但我不會為蜻蜓點水一樣的偷吻心動。
我若無其事回答:“謝謝你艾斯,但是我日程太忙了,最多能走到學校和單位,還是你有空過來玩兒吧。”
“這是拒絕的意思嗎?”
“我已經很委婉了混蛋,不要再問了。”
“如果舞會那天我就和你說了呢?”
“我剛才那句話你是不是沒有接收到——唉,”我決定和善一點,“不會有什麼變化,頂多會因為我拒絕而變得有點兒尴尬。”
“這樣啊……”他點點頭,開朗地笑了,“原來不是因為我動作慢了呀,那我沒有遺憾了。”
“嗯嗯對呢對呢謝謝你的喜歡我會熱心幫你物色女朋友的但我看你們哥兒仨都是要注定打光棍兒的……”
“那為什麼是羅醫生?”
你他媽的藍貓淘氣三千問是嗎怎麼這麼多問題不都說沒有遺憾了嗎?
我長歎一口氣,開始認真思考如果把艾斯踹進河裡我穿這麼複雜能不能自己開車去紅場。
“告訴我嘛!不然我就不開車!”
受不了,帥哥撒嬌也很清爽很甜。
“可能我還是喜歡熟男,大概,”我聳聳肩,“男人這種生物在女人眼裡本來就有時候有點兒幼稚,同齡的男生基本上要減個三四歲來看待,更别說還有路飛那種——别誤會我不是在對你弟弟指指點點。所以還是成熟的男人适合我,我希望一看到那個人就能被喚醒狂熱、野蠻、肮髒的欲望……”
“這段很好,錄上了。”烏索普比了個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