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可以跟他離婚了!”艾斯甩了甩頭上的草,仍是像一隻怒氣沖沖的大狗,“你還他的夠多的了!而且說不定本來就不欠他!”
“艾斯君,感情本來就不是記賬那樣簡單,是算不清誰欠誰的。”我用息事甯人的語氣,“我知道你擔心我會被騙,我向你保證如果我發現婚姻生活有什麼不妙的苗頭我會第一時間弄死他,親手。”
“呃,親手倒也不必,我不确定你能不能……”艾斯懷疑地打量我,“買兇殺人之類的就行。”
“你們商量如何處決我時能不能别這麼明目張膽呢?”羅禮貌地提出意見。
“别說話了羅大夫,你現在拿到的是狐狸精的劇本,就應該悶聲不響低調再低調。”
馬爾科從旁提出了一點點質疑:“真的嗎?真的是他拿到的狐狸精劇本嗎?”
我大驚失色:“那不然呢?”
他們的認同好勉強,真讨厭。
回家以後,我把羅扒光了仔細從頭摸到腳檢查了一下,确認都是皮外傷沒有什麼傷筋動骨的地方,又把他扔進浴缸裡泡着。
“你怎麼跑到老爹那兒去了?”我用蓮蓬頭給他沖着頭發,“專門打架去了?”
他的手打架時候擦傷了,隻能頂着洗頭帽舒舒服服讓人伺候:“我是去接你,才不是去打架呢——不過我也的确想和火拳當家的結結實實打一架,想很久了。”
“你不是為了這個才和我結婚的吧?”
“天,當然。”
“那還行。”我擠了一大團洗發水在手心,抹到羅的頭發上開始搓洗,“力道可以嗎老闆?要輕一點兒還是重一點兒?”
“随便洗下,洗幹淨就好,不用那麼認真。”
“那怎麼行?還要忽悠你辦卡呢。”我變着穴位有節奏地按壓着,“老闆平時頭痛嗎?平時多按一按頭,晚上睡覺再放一點精油有利于舒緩精神幫助睡眠哦。”
“我現在頭就挺痛。”他哼了一聲,“很熟練啊太太,以前給别人洗過?”
“要是斯凱珀也算的話我給兩個德國佬洗過了。”
“十分榮幸。”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對了,我今天看見你的人體藝術老師了。”
“嗯?”我腦海中浮現出霍恩先生那張嚴肅的臉,“你們認識嗎?”
“我不認識他,但是他把我認出來了,”羅微微側臉似笑非笑看着我,“他說你那幅畫畫得不錯。”
啊,那幅睡美人。
“不過更巧的是他的夫人我認識,是我社會學的老師,”他說,“也是通過那幅畫,認出我的。”
“對不起!”我不走心地滑跪一句,“大學時候的老師嗎?”
“是啊,海德堡大學,非要說的話也算‘海大’。”他漫不經心地按着水面的小黃鴨,“她現在跟着丈夫跳槽過來了,不過你應該碰不上她的課。”
我倒是開始好奇他大學時候的事兒,特别是在今天看了光碟之後:“你在海德堡念書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嗎?”
“我爸媽得經營醫院,拉米也不能沒人照顧,而且那時候我更喜歡自個兒呆着——室友不算,尤斯塔斯當家的神經很粗。”
我打開蓮蓬頭給他沖着頭上的泡沫:“為什麼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上學呢?有什麼原因嗎?”
羅沒有馬上回答,露出了探究的表情:“有人和你說了什麼嗎?”
他很敏銳。
我也就有話直說了:“我聽說我小的時候我們總在一起玩兒,後來你突然就跑去上大學然後杳無音訊了,要是這樣的話那把你忘了不能完全算是我的錯。”
“啊……”他坐起身,轉過來面向我,“不是一個聊這件事的好時機,但是既然已經說到這兒了……”摘下洗頭帽,随意把濕漉漉的頭發往後一梳:“我本來是要在海大念書的,已經通過了考試,可以提前入學。這也是為什麼我不是校友,但仍可以參加校慶舞會的原因。”
“後來呢?”我放下蓮蓬頭,“你為什麼放棄海大,去海德堡大學了?”
他抿了抿嘴:“因為我是個德國人。”
哈?
我不懂:“你們有什麼在本國念大學的傳統嗎?類似義務兵役那種……”
他笑了:“麗茲,這不是原因論,不是因為我是德國人所以我去念了海德堡大學,而是我去念海德堡大學的動因是‘我是德國人’。”
我有點兒糊塗了。
“早在那之前我就察覺到卓娅醫生不太贊成我總是找你玩兒,大概是我們的年齡都日漸增長吧,所以為了不觸發一位母親的保護機制,我識趣地減少了與你的接觸,隻是節假日偶爾跟着柯拉先生過去做做客。”羅不緊不慢地說,“後來有一次柯拉先生帶你到德雷斯羅薩玩兒,我讨厭那兒但實在想見你,就也去了。多弗朗明哥當然在,有時候我也想不通他怎麼能做到不管何時何地都讓我憎厭,但他是柯拉先生的哥哥,我隻能忍着他,就算他能像個僞裝良好的混蛋一樣跟你玩兒而我不能。”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了嗎?”
“多弗朗明哥把我鎖進櫃子裡,然後我從櫃門縫兒裡看到他和你一起看完了一整部《斯大林格勒大血戰》。”
……殺人誅心啊多弗朗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