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鬼屋——對不起——北海道人聚居地離弗雷凡斯醫院并不是太遠,走路過去也就是半個小時吧,但我出門的時候仍然看到了來接我的車。
一輛很可愛的甲殼蟲,開車的是一個很可愛的金發小夥兒,一張娃娃臉,就像個無憂無慮的高中生。
“我叫佩金!”小夥兒興高采烈說,“Оченьприятнос вамипознакомиться!”(很高興認識你!)
“克拉麗絲,”我和他握了握手,“Мнетожеоченьприятно!”打開車門讓斯凱珀跳上去,跟着坐進車裡:“你是俄羅斯人嗎?”(我也很高興!)
“嘿斯凱珀!你好嗎——是的,我的家在索契,”他發動車子,“但是在莫斯科念大學,我就是在那兒認識羅的!”
“索契,黑海的明珠。”我笑了,“怪不得羅大夫俄語那麼好,原來有俄國朋友練對話兒。”
“哦,他俄國朋友多着呢!還有一位特别漂亮的呢!”佩金從後視鏡朝我擠了擠眼睛。
很快到了弗雷凡斯醫院,就像我預料的那樣,門口停了一堆救護車,醫護人員、急救人員進進出出,甚至還有警察。佩金把車停在停車場的另一端,帶着我走住院部的小門進去,然後就在裡面七拐八拐。他是個很活潑外向的人,在車上就基本上沒停嘴,現在也一邊走一邊給我介紹路過的科室,好像他是個中介而我是要來買下這家醫院一樣。
“口腔科在哪裡?”我問。
“沒有口腔科。”
“沒有?”
“盧卡斯叔叔——老院長覺得對面就有那麼大的一家口腔醫院,沒必要自讨沒趣設立口腔科,”佩金聳聳肩,“羅倒是對口腔科很感興趣,他好像很希望你畢業了可以到我們醫院來。”
“那我爸會到院長室痛哭流涕的,他做夢都想讓我接手家裡醫院好能讓他和我媽退休出去玩兒。”
“為什麼不能開那種聯合醫院呢?”佩金天真地發問,“就像是總部在這裡,但口腔醫院在對面?”
我忍不住笑了:“佩金,你們院長希望的是口腔科開在院長室對面,不是醫院對面。”
“哦哦哦……”佩金恍然大悟。
羅的水平很棒,但他畢竟是院長,這麼大的醫院也不光他一個外科醫生,普普通通的手術犯不着叫他動手,雖然連環車禍送來了十幾個輕傷重傷的患者,他接手的隻有一個槍傷導緻開放性血氣胸的危重患者。
“你開玩笑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槍傷?在車禍裡?傷者是擎天柱還是大黃蜂?”
院長助理貝波,一個白金發色的小夥兒一臉嚴肅地說:“對外當然說是連環車禍,但連環車禍也是有原因的……”
“比如此次連環車禍的原因就是隧道裡有人開黑槍——最近外面不太平啊。”一個橘紅色頭發的年輕男人從休息室外面走進來,和我握了握手,“你好,克拉麗絲,我是夏奇,器械科的工程師。”
“你也認得我?”
“哦,我當然認得你——我們都認得你,”夏奇暧昧地笑笑,“誰不想見識見識讓我們院長勇敢踏進社交場、隻為了一臉怨念盯着她和别人跳舞的美人兒呢?”
他的形容聽得我腦袋疼。
“你說校慶舞會嗎?”
“當然咯,不然羅和海大八竿子打不着幹嘛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去那兒受罪呢?”
雖然早有猜想,真印證了還是挺讓人吓一跳的:“他不會是專程為了我才去的吧?”
“他沒那麼說,但是他整晚呆頭呆腦盯着你看,如果不是嘣噔一下掉進愛河就是中邪了。”
“說不定呢,”佩金插話,“中邪的概率雖小但絕對不是零。”
你們院長知道你們在背後這麼編排他嗎?
“你們都是羅在莫斯科讀書的時候和他認識的?”我感歎一句,“大老遠到這兒來,你們關系真好!”
“嗐,”佩金一臉得意,“院長甭想甩掉我們,他回柏林那幾年我們也跟去了呢!”
“那就是說,你們對他肯定很了解咯?”
佩金沒看見夏奇對他使眼色,不假思索回答:“那當然!”
“正好我挺好奇羅念書的時候什麼樣兒呢,”我用一種輕松的八卦口吻,“他交過幾個女朋友?他那種類型應該很招女孩子喜歡吧?”
“呃,那倒是,”夏奇表情有點兒古怪,“那會兒對他有好感的女孩子挺多的,但是他都給拒絕了,他從不約會。”
“他說他ED。”佩金補充。
我遲疑一下:“是我知道的那個‘ED’嗎?”
“是的,erectile dysfunction,□□功能障礙,俗稱陽痿。”夏奇一臉這可真他媽的匪夷所思啊,“他就是那麼跟每一個來約他的女人說的,通常立竿見影。”
“所以Captain已經治好了嗎?”貝波擔憂地問。
“這就退縮了?”我表示嗤之以鼻,“他那種姿色,是我的話我一定不死心,會問他要不要跟我試試也許我能治好他呢。”
“哦,是啊,平均三個裡面會有一個女孩子——有時候也有男的那麼說,”夏奇聳聳肩,“然後羅就冷笑着反問ta‘你知道德國色情業是合法的嗎?一千歐元的應召女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就覺得你能解決?那你為什麼不去醫院男科找個班上呢’。”咂咂嘴,感歎:“真不愧是他啊。”
真是羅會說的話,我都能想象到他的表情了。
他沒被一槍打死在莫斯科街頭真的是俄德關系緩和的顯著成果啊。
“那後來Captain是怎麼治好的?”貝波還在堅持不懈地問,仿佛深信羅真的ED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