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出來的時候我那漂亮的德意志之花果然已經穿戴整齊,乖乖靠在沙發背上等着,我也如願以償狠狠親了他一頓,才毫不留戀地推他出門上班。
“這就完了?”羅就像被撸得亂七八糟的貓突然被扔在地上。
“不然呢?還給你撸一發嗎?”我坐在沙發扶手上,擡起腿輕輕蹭着他的下腹,“但您沒有時間呀院長,您還得上班呢,連台手術等着您呢Dr. Trafalgar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倒在沙發上。
“煩死了!”他怒氣沖沖地擡起手,擺出一個非常色氣的手勢,“ROOM——”
我坐直身看他。
羅凝滞了一秒,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啧了一聲,扛起我扔回到床上。
“睡覺。”
“……你剛才——”
“睡覺!”
我也寬容大度地不跟中二青年計較,扯過涼被搭在身上,舒舒服服在床上duang了一下:“走好啊院長,牙醫不用跑急診真是太抱歉了,我會在被窩裡好好反省的。”
他哼了一聲,彎腰在我額頭吻了吻,低聲說:“Ich liebe dich。”
“Ich dich auch。”我朝他眨眨眼,“開車小心點兒。”
他笑了笑,轉身輕手輕腳帶上門走了。
很體貼,但是我完全沒有睡意了,在床上打了兩個滾兒,坐起來更加認真地環視這個屋子。
很舒适,很私密,像一個絕佳的巢穴。
特拉法爾加·羅醫生會在這裡做什麼呢?
我晃晃頭,溜下床,抓着被子抖了抖展平鋪在床上,拍了拍枕頭把它們立起來。剛要把羅的枕頭放回去,就發現在床頭的縫隙裡有一個粉紫色的東西,捏出來一看,是個小花苞。
昨天好像還沒有這個東西,捏一捏體會手感,還很新鮮,應該是才掉了不久。
我走到客廳看了一眼大門口的木槿樹,開得熱熱鬧鬧,花苞、落花也掉了一地,這玩意兒就是那樣,稍有點兒不滿意就啪嗒啪嗒掉花苞。
讓花苞砸頭上了嗎,今天早上?
把花苞順窗戶扔出去,我扭頭盯着那扇墨綠色帶着銅制浮雕花紋的門看了一會兒,走過去把手放在門把手上輕輕一擰——
開了。
“怎麼能不上鎖呢,Doctor?”我自言自語,走進羅的書房。
這裡一樣井井有條,但是滿眼都是書,書架一個挨一個幾乎看不見銀灰色的牆紙。我慢慢踱着步繞過椅子走到大書桌後面的那個書架前,指尖撫過一本本印着我看不懂的單詞的書脊,随便抽出一本翻開,裡面漂亮的斜體字注解也是德文。我合上那本書,把它塞回原處,又走了兩步,看到另外一個書架上滿滿的俄文書,大概一大半是醫學書,剩下的一小半是詩集、哲學書和小說。
真是讓我對德國人的刻闆印象更刻闆了。
那我猜想……
我扭過頭,在牆角的小方桌上看見了一台估計和我爸年紀差不多大的唱片機,還有一個放得滿滿當當的唱片架。
哦,巴赫啊。
忽然電話鈴響了,我心突地一下,看向和卧室裡那台差不多的撥盤電話,伸手接起:“喂,您好?”
“書房還稱你心意嗎,Любимая?”那邊傳來羅的聲音。
“你在家裡裝監控了?”我擡頭尋找着。
“我為什麼要在自己家裡裝監控?”他語氣裡有一種說中了的悠然,“你很聰明,麗茲,聰明又狡黠,你肯定是要在沒人的時候仔細觀察周圍環境的,你喜歡錢但是并不在意錢所以我确定你會最先去看書房,說不定正看着我的唱片機在心裡感歎‘哦,德國人’——我要說明一下我對古典音樂并沒有特殊偏好。”
“……你還不如告訴我你裝了監控,現在我覺得你更可怕了。”我往他的書桌上一坐,随意拿起裝着玫瑰圖片的相框看,“好了,你打回來不是就為了顯示一下自己聰明吧,羅爾摩斯先生?”
“當然是有正經事我尊敬的麗茲醫生,”他那個惡意的笑都快從電話線透過來了,“患者颌面損傷嚴重,我請了卓娅醫生會診,快梳洗打扮一下,過來開開眼吧。”
淦。
我挂了電話,把相框放回原處,跳下桌子就要去換衣服。
等等。
我站住腳,退回去,再次拿起那個相框,翻到背面推開上面的卡扣拿下背闆,從裡面倒出了兩張相片,最外面那層是普通的靜物風景照,一朵陽光下的玫瑰,玫瑰照片的後面,是我的照片。
穿着高中校服,是三年前的照片。
“哦,羅……”我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