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那個人有問題!
“羅大夫,你自己回去吧,路上注意點兒安全,我得去辦點兒事情。”我匆匆朝他揮揮手,“Servus! ”(再見。)
他人高腿長兩步就追上我了:“你幹什麼去?”
酒吧裡聲音嘈雜,我隻能踮腳扒着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剛才那個人不對勁兒,說不定是黑胡子的人!”
他扶着我的腰的動作特别自然熟練:“那你應該告訴火拳當家的,而不是自己瞎折騰……而且萬一是多弗朗明哥的仇人也說不定,那家夥沒千八百個想殺他的才奇怪。”
哦豁,多弗朗明哥,你的醫生小朋友們好像都不太待見你哦。
“要是多弗朗明哥的仇人那也不錯,能拿去嘲諷他順便敲一筆竹杠了。”我拍拍他的鎖骨,“早點兒回家啊,您這樣一臉精英相的美人兒最容易被劫道了。”
“Schei?e。”他非常冷靜地用母語罵了句髒話,抓住我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在我表示異議之前堵住我的話頭:“Лишниеслованеговори。”(廢話少說。)
“……Heil, mein Führer。”看他這堅決的态度估計反抗不了,我小聲嘀咕一句。(萬歲,我的元首。)
他肯定是聽到了,瞥了我一眼,沒理會。
我先去門口問保安馬哈拜斯有沒有看見一個梳髒辮的男人出去,簡單形容了一下衣着。馬哈拜斯看了一眼羅,說是有那麼個人出去了,給我們指了方向。
“這怎麼找……”我看着周六晚上滿坑滿谷的人。
“往偏僻的地方走,”羅搭着我的肩膀,“對方要是有企圖會自己跟上來的。”
“哦……”我跟着他往燈光昏暗的方向走,“你現在算是老爹的人嗎?”
“不是。我不會加入任何人。”
“那也千萬别想着單打獨鬥啊……你畫畫怎麼樣?有對藝術灰心喪氣然後轉而投身行伍的想法嗎?”
“你對我好像有點兒意見,我以為蘇德戰争早在1945年五月八日就結束了,就算是戰敗國也該享有基本人權的。”
“失禮了,您這麼漂亮我當然不是針對您啦,但是一個活生生的德國人站在面前我那滿肚子的地獄破梗真的是控制不住往外冒啊!”
“那就給我控制一下!”
“Entschuldigung, das war nicht so gemeint!”我迅速滑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Принимаювашиизвинения。”(接受你的歉意。)
“您俄語說得真棒啊,”我順杆兒爬,“感覺就像在當地呆過。”
“我大學時做過兩年交換生,到莫斯科。”
“哇哦,總算是通過符合國際社會公共秩序的手段進入了莫斯科——對不起我會控制的——哪個學校?”
“莫斯科國立醫科大學。”
“真的嗎?我爸也是那兒畢業的哎!”我扭頭看了眼身後的黑漆漆,挽上他的胳膊,“莫斯科的漂亮姑娘可多了,我爸就是在那兒碰上我媽的……沒發展發展跨國戀情嗎?”
晚風一吹還怪燥熱的,也可能是美色令人上頭。
“Wenn einer eine Blume liebt,die es nur ein einziges Mal gibt aufallen Millionen und Millionen Sternen,”他輕言慢語地開始跟我長篇大套飚德語,“Dann genügt es ihm v?llig,dass er zu ihnen hinaufschaut,um glücklichzu sein。”(如果有個人鐘愛于一朵獨一無二的、盛開在浩瀚星海的花,那麼當他仰望星空的時候他就會感到心滿意足。)
OMG,我隻是個會幾句塑料日常對話的菜雞,這怎麼一下聽力就從遊客級别到C2母語級了?
“……您太高估我了,”我幹巴巴說,“我沒聽懂……而且一直在等你的動詞。”
“你不需要懂。”他搖搖頭。
什麼意思?蔑視我的學習能力嗎?那活該你們德語差一票沒選上聯合國官方語——
沒路了。
兩條街區之間聯通的巷子中間的鐵栅欄門被鎖上了,回頭後面有四個人朝我們走過來,其中一個就是那個髒辮男。
“找到了。”羅很淡定,開始慢條斯理挽袖子。
“羅大夫,你看過紅番區沒有?”我把他往後扒拉扒拉,“我一進這種死胡同就帶入我是Jackie Chan,被飛車黨堵在裡面拿酒瓶子扔,可害怕了。”助跑兩步踩着牆面騰起身子,腰一擰甩開腿蹬在最近那個人的面門上,把人踹出兩米多遠,落地時抓住另一個揮刀子沖上來二号的胳膊,翻轉制住同時向側給他下巴來個肘擊,再擡腿回旋精準命中撲上來的三号的太陽穴,繳下已經喪失意識的二号的刀甩出去紮進見勢不好準備逃跑的四号的大腿,剝奪其逃跑的能力。
很好,完美且迅速。
羅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害怕’?”
“怕到有點兒過激反應也是正常的。”我拍拍臉頰,“哇哦,活動一下還真的是讓人熱血沸騰啊……”
“你的臉很紅。”他走過來,摸上我的頸畔,神色凝重,“除了那個人,還有别的可疑人物接近過你嗎?”
“嗯?”我覺得頭腦有些昏沉不聽使喚,“沒有吧……”然後身體一輕,被他抱了起來。
“先離開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