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胸外按壓是體力活兒,更别說我還跳了好幾支舞,回家的路上就在車裡睡着了,第二天的兼職都差點兒遲到,在餐桌上叼面包的時候聽我媽說是山治給我抱回來的。
啊,對呢,現在是合約男女朋友。
所以本着契約精神,也讨厭被兼職診所的醫生占嘴上便宜,借口和男朋友有約,提前下班半個小時,去學校接山治下班。
他沒課的時候基本上都在巴拉蒂,但偶爾會在烹饪社的周末課程裡教課,一來是熱愛做菜,二來為了認識Lady——Ladies。
但是他一開始做料理,幾乎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菜上,真的有空看女孩子嗎?
我趴在小窗戶上看裡面認認真真教學員們煎秋刀魚的山治,打心眼兒裡感歎他要是能用這副帥氣的樣子去追女孩子早八百年就變成海王了。
他很敏感,察覺到注視馬上轉過頭,沖着我熱情地揮手發射小心心。
海王和海王類之間的差距,就在于一張顔藝的臉啊。
“辛苦啦小克拉,還特意來接我下班~”
因為是熟人,所以愛的小旋風那種鬧劇耐心等一下就能過去,山治君很快就恢複了可以普通說話的狀态。
呃,也許說話帶波浪号已經是他對女孩子最普通的狀态了。
“畢竟現在表面是在談的狀态啊,娜美還督促我打卡呢,”我随口問,“到底是涉及到多大的金額啊她那麼賣力氣。”
“我也不清楚,但是烏索普很嚴肅地說是一個如果搞砸了我跟他隻有移民到大西洋某個不知名的荒島上才可能死裡逃生的數額。”
“隻有你和烏索普嗎?”我放下心來,“那就好,你做飯那麼棒烏索普動手能力那麼強,你倆在荒島一定能活得很好。”
“因為娜美小姐說,小克拉家的醫院在,小克拉是跑不掉的。”
……是不是該考慮變賣家産趕快跑路了?
我歎了口大氣:“那我們什麼時候分手會比較自然呢,山治君?”
“不用擔——哎?什麼?”他一臉震驚地扭過頭。
我比他還震驚:“你那什麼表情?我是合同工啊好嗎?不會因為你做飯好吃長得帥就跟你假戲真做的!”
“其實隻要小克拉覺得不方便了随時都可以結束的,”他很認真地說,“不用有什麼心理壓力。”
是呢,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女孩子甩了。
“那……”我估摸了一下,“就一個月?”
“行。”山治一口答應,“還需要演什麼分手大戲嗎?”
“好了可以了山治君,不要擅自加戲了。”
走出校門,在路邊等綠燈的時候,山治望着和回家方向相反、我們很少會走的一條路,跟我說:“我租的房子就在那邊。”
真羨慕你啊,有個漂亮房東,我隻能在家蹭吃蹭住然後被媽媽嫌棄不關衣櫃門。
“隻有你和霍金斯在那兒住嗎?”我眺望着已經生機盎然的林蔭道。
“羅自己也住那兒,還有德雷克……就是那個好好的警察不幹了非要去混□□的家夥。”
“我知道,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正義讀者但是在隐形黑後援會裡潛水的那個土耳其人,”我點點頭,“羅大夫有在家裡砌牆嗎?那得敦促德雷克努力幹活兒啊,畢竟土耳其人是靠出賣勞動力進入德國的,真是國際社會的小小縮影啊……”
“……還在記蘇德戰争的仇嗎?”往那邊去的綠燈先亮了,山治指了指,“要不要順路去看看?花園很漂亮哦。”
“根本不順路好嗎?”但是我也有點兒好奇他們北海道人的聚居地是啥樣的,和他一起過馬路走在了林蔭道上。
“其實羅人還不錯,雖然幽默感很暗黑但起碼還算有,不是那麼符合德國人的刻闆印象。”山治又繼續聊他的未來室友,“德雷克也還行,雖然在混□□,但是找了個動物飼養員的兼職,聽霍金斯說他利用飼養員身份在動物園閉園後帶羅去摸北極熊和小熊貓羅才同意他住進來的。”
……好像知道了漂亮大夫的癖好。
“那幸虧德雷克不是老爹的人,不然能摸小熊貓這種事讓艾斯知道——”
轉過彎兒,我猝不及防看見一個鬼屋。
“裡面就是了,”山治指着花園深處陰森森的公館,“二樓朝南的房間是我的,正好那幾個家夥都不喜歡陽光明媚的房間。”
哇靠。
我望着花木掩映下還能看出空襲時損傷的三層洋樓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概念裡的租房:租那種廉價的學生公寓。
山治君的租房:租遠近聞名的鬧鬼醫院。
不愧是Mr.王子啊,消費觀念和我等平民就是不一樣。
“這不是久遠寺醫院嗎?你們草帽一夥小學那會兒還到這裡試膽來着吧?”我扶着欄杆鬼鬼祟祟窺探,“還以為是廢棄的無主房屋,原來是虎院長家的啊。”
“羅也是去年才買的,好像是遛狗的時候被苦悶的房主強行拉進去怼臉推銷,正好他也不想和他那個搞搖滾的朋友一起合租了,就自作主張花了獎學金買下來了。”山治說,“因為是有名的鬼屋所以超便宜。”
能用獎學金就買得下來的房子,是該驚歎這房子便宜還是他們搞臨床的獎學金太肥啊?
一個口腔醫學生發出了羨慕的聲音。
“我就說羅大夫挺朋克的,”我手搭在頭頂遮陽眺望明顯新換的窗戶,“就算再便宜,誰好人買鬼屋啊?”
“房子另一側有一小片玫瑰園,羅很中意那個,說是就算隻為了那片玫瑰也挺劃算,大不了把房子推掉重新蓋樓。”山治歎氣,“說是那麼說,還是在斷斷續續修這個房子,那個陰沉的家夥可能就是喜歡這種巢穴。”
“可以理解,德國人嘛,就是喜歡鼓搗房子。”我随口問,“裡面有電嗎?需要自己打水嗎?”
“怎麼可能啦。”山治笑了,“水電齊全,還有獨立衛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