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從手術的角度來說,我們做醫生的已經盡力了,如果幸運的話,患者就能活。
“羅大夫,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我一邊洗手一邊跟羅說。
“會按一助給你結獎金的。”
“是嗎,那太好了——不是這個,”我調回嚴肅臉,“我想說,你可不可以隐瞞住艾斯生還的事情?”
他擡頭,從鏡子裡看我:“為什麼?”
“在艾斯還沒有痊愈之前,我想還是讓外界以為他死了會比較好一點,畢竟他是羅傑的兒子,本次戰争的導火索,”我實事求是地說,“如果世界政府知道他還沒死,會做出什麼都說不定,也可能會投入更多來追殺我們。”
他慢慢用洗手液搓着手,思考着,好一會兒才點點頭:“我知道了。”
“連路飛也要瞞着哦。”
“這就沒有必要了吧,為什麼?”他皺皺眉,“他們是兄弟,草帽小子也是為了救火拳才來的。”
“路飛不會撒謊,我不覺得光是告訴他‘你哥哥還活着,不要說出去哦’他就能管得住嘴。”我歎口氣,“就算管得住嘴,他的行為舉止也是瞞不住的,而且……”
“而且?”
“他這次吃了很大的苦頭,總得讓他從中學到什麼,”我說,“他一路走來雖然惹了很多驚天動地的麻煩,在阿拉巴斯坦,在司法島,在香波地,但都是有驚無險,得讓他明白,有的時候不是他想做就一定能做到、想救人就一定能救出來,不能老是像個貪玩愛冒險的小男孩一樣。”
羅看着我,眼神很奇怪。
“麗茲,”他又一次叫了我的名字,“你認識火拳和草帽一夥,你早知道會發生這些事,對吧。”
他的語氣很笃定,不是猜測,是結論。
“呃……”我就知道瞞不住他,根本繞不開解釋。
“算了,不想說也沒關系,誰都有自己的隐私。”他打開水龍頭沖幹淨手上的泡沫,“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再說吧。”
“等我可以說了,我會第一個告訴你。”我鄭重地承諾。
他看着我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那如果不告訴草帽,火拳要怎麼辦?藏到哪裡——”眼睛微微睜大:“你的意思是?”
“就是這樣。”我得意地笑笑。
我家醫院雖然是口腔醫院,但規模不小,病房還是有幾間的。我調用了專門接待有錢人的唯一的那間高級病房,啟用裡面勉勉強強算是ICU水準的昂貴監護設備,還從極地潛水号上借了幾台發生異常搶救可能會用得上的設備,忙活半天,順利把艾斯通過雜物間搬了過來。
“呼……”我扇了扇風,看着病床上一切指标都很平穩、沉睡着的艾斯,“他應該不會有事吧,畢竟就那一處緻命傷。”
“一處也是緻命傷啊。”羅環視一圈病房,朝病床歪歪頭,“你打算怎麼和你這邊解釋?”
“就說是朋友喽。”我倒不是很擔心,“我是理事長,醫院都是我的,就算不解釋也沒關系。”哎了一聲,撐着沙發扶手站起來:“你餓嗎?我弄點兒東西吃吧。”
“現在?”羅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你不是說不會做飯嗎?”跟着我走出病房。
“哎呀,簡簡單單的還是會弄一點的。”
路過護士站,值班的是早苗護士。
“晚上好,小克拉……”她的視線轉向我身後的羅,露出很驚訝的神情,“這位是?”
“是醫學院的學長,”我信口胡編,“來幫我做考前輔導。”
“辛苦了——”
醫院廚房不大,但是食材很豐富,我挪開擋路的土豆箱子,抱怨一句:“真是的,枝川先生就不能整理好了再下班嗎?這麼急着去賭馬嗎?”對羅說:“随便坐。”
羅看了看四周,在離流理台不遠不近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嗯……有很好吃的白蘿蔔,還有香菇和菠菜……”我翻着冰箱,“來做個茶碗蒸——呀!”不小心碰掉了雞蛋。
“Shambles。”地上飄飄忽忽落下一張餐巾紙,雞蛋出現在羅手上。
“诶哈哈,謝謝你啊羅大夫。”我沒心沒肺地笑着從他手裡拿回雞蛋,“诶?你什麼時候張開Room的?”
“一出門。在陌生的環境總要警惕些吧。”
“放心啦,這邊治安還是挺不錯的。”我打開櫥櫃拿出去金澤買的九谷燒小碗做容器,把蔬菜切片切塊在碗底整整齊齊排了幾層。
羅支着頭看我忙活,忽然說:“也挺好。”
“嗯?”我正把碼好的小碗放進蒸鍋,“什麼?”
“沒什麼。”他朝冰箱擡擡下巴,“我想吃炸蝦。”
“真抱歉啊炸物我一概都不會呢,”我翻了個白眼,倒了杯清酒放在他面前,“連炒菜也不行。”
“那就算了。”他看來不是那麼熱衷口腹之欲的人,非常平淡地點點頭接受了。
我打量一下他瘦高的身形:“……不過話說回來這一碗蘿蔔白菜估計你也吃不飽。”回身再次打開冰箱認真審視,回頭問他:“你吃餅嗎?我給你烙兩塊巧克力餅怎麼樣?”
“可以。”
“那你别太苛求賣相啊。”我找出大瓷碗,往裡兌面粉牛奶和可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