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惹禍了。
羅生氣了,不是平時那種習慣性生氣,是真的有針對性地在生氣。
我那句話從三個方面戳中了他的爆點。
一、打擾船長難得一見的柔軟時刻。
二、指着船長一驚一乍大喊大叫還吐髒字。
三、把船長錯認成别人。
“對不起世界上最牛逼的外科醫生羅大夫、北海一枝花特拉法爾加大美人、偉大航路最英明神武的Captain,是我錯了,”我啪地合掌,就差給他當場磕一個了,“真誠卑微地請求您的原諒,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中間好像混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哦,克拉麗絲。”佩金在一邊說風涼話。
“你懂什麼?”夏奇捶了他一下,“真正想說的話總是藏在中間,前後兩端隻是無關緊要的掩飾而已。”
“哇你好懂啊夏奇!”我扭頭對他豎起大拇指,然後被鬼哭敲了頭。
“夏奇、佩金,出去。”羅沉聲說。
他們倆給了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迅速地閃人了。
沒有義氣的家夥!
羅長長地歎了口氣,朝我伸出手:“Room——Shambles。”
我就和他身側的鬼哭調換了位置,落在了沙發扶手上。
“解釋吧。”他揉着太陽穴,睜眼看我一眼,加重語氣,“正經解釋,不要說那些屁話。”
“好的好的!”我連連點頭,認真規劃思路,“嗯……其實是在我們那邊有個和你聲音一樣的人,叫神谷浩史,和你長相什麼都不一樣,隻是聲音一樣。但是我聽他聲音的幾次場合他都是用偏元氣溫柔的聲線,所以一開始我沒發現你們倆聲音是一樣的。”小聲逼逼一句:“畢竟我的命中情聲是井上和彥……”
“說什麼呢,大點聲兒。”
“說羅大夫好帥,聲音超色的,”我堅定地回答,“什麼元氣溫柔都是小孩子才會喜歡的,靠譜的大人就應該是您這種讓人聽了就想睡您的擇偶期男性聲線嘛!”
他面無表情地盯着我。
“Roo——”
“别别别啊!”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到底想聽什麼啊!我說還不行嗎?!”
他哼了一聲,甩開我的手,站起身拿起鬼哭就走掉了,留下一臉茫然的我。
于是晚餐前削胡蘿蔔,我例行對夏奇和佩金吐槽他們的船長。
“羅大夫真的是太難搞了,”我憤慨地削飛一條胡蘿蔔皮,“惹他生氣是我不好,但我都誠心誠意道歉了嘛,有什麼不滿他提出來我也好及時改正,對他說好話還甩臉子是想幹什麼,也不能仗着自己長得漂亮就為所欲為吧?他也太難搞了!”
“那個……”佩金小心翼翼問,“我随便問一下,你說的‘難搞’,是哪個‘難搞’?是那個‘難搞’還是那個‘難搞’?”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那個難搞’和‘那個難搞’都是哪個‘難搞’?”
“就是,一個是‘難搞’的意思,另一個是‘難搞’的意——”
“好了,行了,我們不要再提‘難搞’這個詞了。”夏奇及時打住沒有意義的争論,看向我,“你啊,也别太得意忘形了,當心真的把船長惹火了趕你下船。”
“我的門就在船上,想走我自己會走的,”我不滿地抗議,“而且你那是什麼對待白嫖食客的口吻,我也不是無所事事隻會蹭飯的好嗎!”
“哦,是嗎?”佩金幹巴巴地問,“你除了密集地調戲船長給我們找樂子還做什麼了?”
“别不知好歹,佩金,”夏奇用手肘怼怼他,“有船長的樂子看還不知足嗎?上次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
“我給每個人都檢查了牙齒,”我列舉出具體事例,“還給克裡歐涅拔了智齒。”
“你要說的是用咬骨鉗和老虎鉗拔的、拔完克裡歐涅整個人都枯萎了臉腫得像個大土豆這次,我替他謝謝你。”
“是你們船上沒有專門的牙科鉗子好嗎?”我可不背這個鍋,“明明是醫療船,一點兒口腔科設備都沒有,牙疼也很要命的好不好?!”
“呃……”夏奇和佩金眼神亂飄不說話。
我有所感應,扭過頭,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人,冷靜地抖了一下。
“我還是頭一回聽見我船上的設備被嫌棄了,”羅又憑借讨厭的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睨着我,“拔不動就說拔不動,我都把骨科鉗子借給你了還想要什麼?”
“那我力氣小有什麼辦法?本來左利手就不方便,”我忿忿地哼了一聲,“要是有正經的工具就算拔不下來我也可以做手術拿下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啊。”
“要是到那種地步就讓船長用果實能力處理好了。”佩金笑着說,愣了一下,轉過頭,“對啊,為什麼不用能力啊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