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他的身上,尋求庇佑,尋求指引,尋求安甯……
所有人都在向他讨要。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的面前,如此坦誠而直白的,表示要分擔一半。
這感覺,真是新奇又新鮮。
真稀奇。
至于項翛年說的“丢下他”的話,想也知道,是她的故意恐吓。
不然,在他掉下懸崖,墜落在樹枝上昏迷不醒無知無覺的時候,她大可以扔下他,獨自求生。
但也是她的警告。
公平啊……
她實在是……怎麼不令人心動呢。
燕舟衍摸着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嘴角輕揚,聽着空氣中火苗燃燒的輕微爆鳴聲,伴着項翛年的呼吸聲,閉上了眼睛。
而火堆邊上。
項翛年搭了一個延時燃燒的架子,其實也隻是簡單的柴搭柴,免得火堆熄滅了。
山洞裡有火在燒着,隻要洞外不吹來寒風,就不冷。
但若是項翛年不小心睡着之後,火熄滅了,那說不定,她和燕舟衍,都會在睡眠當中,不知不覺就睡過去,然後一睜眼,就真正見到貨真價實的閻王爺……那可不行。
而且,項翛年還有“保險裝置”。
——所以,順順啊~~~能不能拜托你守夜啊~~~
【……】
原來在這等着它呢。
不過。
鑒于宿主方才十分懂事避嫌的舉動,順順為了宿主的安全着想,松口點了頭。
【好的,我知道了,你安心睡吧,監測到周邊環境有異動的時候,我會提醒你的。】
——謝謝你!順順!
項翛年心滿意足的,給自己找了一個避風的角落,縮在火堆邊上,就這麼安心地睡去。
白日裡的變故太多,項翛年閉上眼的那一刻,就投入了周公的懷抱。
而燕舟衍,在初級治愈符的作用下,即便是強撐着,但也抵不過順順暗地裡添加的“安眠加持”,他也很快地睡着了。
靜靜的山洞中,隻剩下兩道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交纏編織着,奏成一曲和諧的樂章。
——————
安靜的夜晚。
許多晝伏夜出的山野動物,走出洞穴,憑借良好的夜間視力,開始捕獵。
山洞附近,也不例外。
在項翛年和燕舟衍行動的時候,在周邊洞穴中蟄伏的動物們,就在觀察,評判着他們是否構成威脅,是否有害,是否能被捕獵……
再加上,燕舟衍身上還沒有洗去的血腥味。
動物本就擁有着比人類更為靈敏的嗅覺,血腥味,也更激發着它們體内的□□。
那是骨子裡的,狩獵沖動。
所以,項翛年和燕舟衍,被盯上了。
不知名的腳步聲,悉悉索索,在林中,逐漸變得密集,似有若無的嗅聞,鼻子的翕動,帶着輕微的枝葉扇動的聲音,在逐步往山洞這邊靠近。
它們在聚集。
一雙雙在夜間亮到滲人的眼睛,宛如探照燈,彼此捕食,傳來令人頭骨都為之震顫的撕咬的聲音。
而山洞裡,疲憊睡得沉沉的項翛年,和被順順施加了“安眠加持”的燕舟衍,對四周觊觎着自己軀體血肉的野獸們的動靜,一無所知,呼吸平穩而悠長。
就在某隻“急先鋒”,即将摸到山洞,揭開門口的那層隻能擋風的樹枝門簾前,一層淡藍色的光幕,突然閃現在空中,抵擋住了攻擊,并将第一隻野獸,抛了出去,砸進後方的隊伍中,發出一片哀鳴。
驟然的變故。
讓暗地裡所有躁動着的野獸,倏然一緊,而後空氣跟着一靜。
萬籁俱寂,靈動的山野,好似喪失了生機一般,被按下了暫停鍵,再也聽不到一點動靜。
隻是,架不住某些仗着自己身體力壯、認不清現實的野獸,不甘心的,或是自認不凡的,被激起了好勝心。
它們不斷驅使着手下,往山洞發起攻勢,但每一個的下場,都是一樣——被強而有力的力道抛出去,砸下去——或激起一片血花,或發出一片哀嚎。
外面的聲響不斷,深睡狀态中的項翛年,皺着眉頭,似要從夢中醒來,可在那之前,順順這個系統,在光幕上施加了靜音。
世界再次恢複了一片安甯。
【睡吧……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項翛年嘟囔着夢話,在系統的安撫下,轉了個身,再度沉入夢鄉。
——————
“可惡,怎麼還是找不到!”
接近黎明的時刻,靜谧的山林中,驟然響起了一片急促的馬蹄。
錯落有緻的趕路聲中,夾雜着幾聲焦灼不安的自責。
是杜陽豐和蕭泠他們。
一路連夜搜尋,幾班人馬輪換着休息,但還是一無所獲。
衆人的心,本就不定。
心靈支柱的墜落,高強度的奔波下,猛烈的不安,摧枯拉朽……這支搜救隊伍的精神、意志,也快撐不住了。
希望也跟着一點點落空……
“快看!那個是什麼!?”
但,峰回路轉。
希望,說不定就在下一個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