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啾啾……”
清晨的新鮮空氣,伴随着清脆的不知名鳥啼,在一片祥和的甯靜中,項翛年逐漸睜開了雙眼。
“嗯……”
意識逐漸複蘇,靈魂重新回到體内,身體各處不斷傳來了酸痛的信号,稍微一動,脹痛的骨骼就跟着發出“咔咔咔”的聲音,痛意難耐。
沒有消化掉的乳酸,堆積在昨日過度勞累的肌肉中,稍一動彈,便牽扯着絲絲拉拉的、難以描述的、卻讓人臉皮嘴角不禁跟着一起抽動的酥麻,項翛年也不自覺的,從喉間溢出了一聲難耐的輕哼。
“小娘子,你醒了。”
還不甚清明的腦海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溫潤低沉,充滿磁性的迷人腔調,如悠揚的琴聲,讓人心情都跟着明媚了不少。
睡了個飽的項翛年,精神跟着放松,被這個時代後天培養起來的尊卑觀念,暫時還沒有跟着一起蘇醒,所以,項翛年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語氣懶洋洋軟綿綿的,對燕舟衍道:
“早~哈啊~燕王爺……”
燕舟衍:“……!”好可愛!
少女背後是一縷輕柔的晨光,聖潔而溫雅,自然不刻意的光線,軟軟柔柔的,落定的每一處,都恰到好處,讓少女整個人看上去,都輕飄飄的,宛如神子。
燕舟衍放緩了呼吸,唯恐自己驚擾到面前的神子。
卻又鬼使神差的,想要将這神子,拉回人間。
“你,我,我在附近轉了轉,捉到了這個……”
燕舟衍指了指他放血拔毛剝皮的兩隻白嫩嫩的山雞,還有在火堆邊上煨着的雞蛋。
早上醒來,飽飽地睡了一覺,感覺不論是精神層面還是身體層面,都得到非常妥善的休養的燕舟衍,在他能聽到項翛年呼喊的附近,轉了一圈。
沒有發現異常,反而找到了兩隻落單的山雞,燕舟衍就抓來了。
就是傷勢愈合的速度,實在是讓燕舟衍自己歎為觀止。
“按道理,我的身體自愈能力應當沒有這麼快才是……”
但當下需要關注的重點,不應在他身上,想不明白的燕舟衍,就幹脆先把不對勁的地方,擱置一邊了。
回去再說。
也有可能是,事後清算。
至于昨晚猛獸聚集後,被順順“處理”掉的那些野獸和被“處理”後濺出來的各種痕迹……被順順處理掉了。
所以,在燕舟衍的視野裡,周圍的環境,除了有些過分安靜以外,沒有任何的異常。
而盯着地上突然多出來的兩隻白溜溜的山雞還有雞蛋,項翛年:“……”
不對,等等!
“燕王爺,你的傷勢!?”
項翛年看着面前這人身上,衣服各處還沒有褪去的烏黑血漬,忙皺着眉頭,用視線查看起對方的傷勢狀态。
面對項翛年半是擔憂半是質問的語氣,燕舟衍心中暖暖。
放在平時,若是底下的副官,敢用類似項翛年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燕舟衍一定會罔顧自己的安危,藏好自己的傷勢,面不改色的,恢複成那個人人眼中的大英雄的威嚴。
但對上項翛年的這雙清亮的眸子,燕舟衍還是忍不住心虛。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隻會坐以待斃的:
“……我也有問題想問,小娘子,昨日不是你自己說的,一人一半分擔的嗎?那為何我一覺醒來,天就亮了?為何下半夜不叫醒我?”
對此。
“。。。。。。”
項翛年沉默了。
項翛年凍結了。
項翛年不知所措了。
話雖如此,她又不可能把順順的事情說出來吧……
而且初級治愈符的功效,那驚人的傷口愈合速度,燕舟衍肯定會發現的,就是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察覺,到時候問起來,她又要怎麼解釋啊……
還有昨天她說的,被樹枝承托着撿回一條命,那些被折斷的樹枝,還有被她用來承載燕舟衍的木闆……她這漏洞百出的說辭,隻要稍稍一調查,就完全經不起推敲。
這麼一想,項翛年的大腦,又宕機了。
【……】
它失算了。
昨晚,順順抵擋着一波波不知疲倦襲來的野獸們,還一邊分神,根據項翛年的描述,把懸崖下面靠近岸邊的某處湖面,布置成相應的模樣,卻忘記要在燕舟衍醒來之前,叫醒項翛年了……
這真是,重大失誤!
順順當即把此刻它的懊悔帶着具體的情節,錄制記錄下來,收進它的日志裡,然後一鍵置頂,時不時就拿出來看看,引以為戒。
【年年……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不要道歉,是我的疏忽。
項翛年揉了揉發脹的額角,開始琢磨回應燕舟衍的借口。
而燕舟衍,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注視着項翛年思考了很多,但最終還是回歸到一片空白的神色,抑制住嘴角的逗弄,把兩隻山雞用樹枝叉好,放到火邊,一邊翻轉着一邊炙烤。
“好了,不用想借口了,我本意并不是想責備你,不過,這樣一來,咱倆就算扯平了?”
——我不追究你的逞強守夜,你也不追究我頂着傷勢外出打獵。
項翛年懂了。
“奴婢知道了……奴婢去洗把臉。”
蜷縮着手指,項翛年别開臉,不敢對上燕舟衍坦直的,似要探照至自己心底的目光。
“等一下。”
燕舟衍叫住了項翛年,在她匆忙逃竄之前,把用他撕下來特意洗淨烘幹的布條包裹着的、裝滿熱水的小藥罐,遞上。
“這裡有熱水。”
“……多謝燕王爺。”
項翛年低着頭,更是不敢擡頭,避開燕舟衍的手指,抱住溫暖還帶着稍許燙意的小藥罐,逃也似的,往山洞外面走去。
但奈何,軀體沉重,短時間内,還代謝不掉的乳酸,依舊堆積在項翛年體内的每一處,稍有大幅度的動作,項翛年就忍不住龇牙咧嘴的。
不過,華國女人,絕不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