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包裡還有幹糧,剛才在山洞裡還找到了兩個陶罐,幾個豁口的碗,還有勺子,都洗幹淨了,要不,我們煮點吃的?”
反正燕舟衍也不會知道她在山洞裡到底找到了什麼,不會知道這些碗勺,到底是從山洞裡找到的,還是從她的空間裡拿出來的……
項翛年拿碗勺拿的很幹脆。
至于豁口的碗,是項翛年之前不小心磕破的,随手就丢在空間裡了,現在拿出來用,正合适。
“……不用,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給我吃了也浪費……項小娘子,你吃。”
剛才項翛年放到燕舟衍手上的肉幹,在項翛年的推意下,燕舟衍已經吃進肚,但一個成年男子的飯量,一根肉幹,實在是吃不飽,連墊墊肚子的功效都達不到。
況且,燕舟衍才剛剛從一陣緊張刺激的追殺下,脫離出來,被急速消耗的體力,現在正需食物來填補。
不過,燕舟衍自己傷勢慘重,這會兒坐着都是勉強,他最該承擔的責任,偏偏因為這具受傷的破身體,連打個獵都做不到,行動力幾乎全失。
在這樣的情況下,行動自如的項翛年,才是最需要保持體力的……
再說了,他一個大男人,餓着也沒事。
燕舟衍微微側過身,對項翛年道。
——順順,不是用了治愈符嗎?
項翛年看着行動不便好像傷勢沒有改善的燕舟衍,不禁在腦中對順順問道。
【初級治愈符隻是止血,有一定修複作用,但是,底下的傷口,還是壞的,需要藥來治愈的……也就是說,止血是止了,但受傷的經脈還需要好好養,所以,該痛還是該痛的,該無力還是無力的,這種狀态,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停停停,行了,我知道了。
眼見順順都快講到政治課上的哲學内容闆塊,項翛年連忙出聲叫停。
【……哦。】
沒有哪個學生,在出了校門之外,還會願意主動的,在不需要用到學校所學的、大部分稍落後于現實的知識,在自己頭腦發脹的時候,提及自己不感興趣的知識點,也不會裝作感興趣的樣子,侃侃而談。
當然,這樣的人,不是沒有。
但不會是此時此刻,渾身發寒,隻想要快點讓自己的衣服快點變幹,或者吃點暖和的,讓身體暖起來……
不過,燕舟衍的态度,倒也讓項翛年對他的印象,更立體了不少,不再隻是平面化的,厲害的英雄一般的人物,還是一個,紳士?
哦不,應該是真君子。
可是。
項翛年可不會讓燕舟衍如願。
“王爺,現在咱們也算是共患難了,我就和你實話實說吧,我呢,隻是個體力廢柴,在這山野裡,最多隻能漸漸火柴,捕捕魚,要是遇到什麼大型的猛獸……”
“我的溝通能力雖然好使,但大概率處于饑餓狀态,處于捕獵狀态的猛獸,不會靜下來聽我說話……它們是猛獸,如果需要逃跑的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如果你不補充體力,真遇到猛獸的時候,我們倆全都完蛋你知道嗎!?
雖然我有系統商城,能自保,也能兌換符咒保護你,但!是!積分很貴的!而且,也算是不可再生資源,收集一項,積分就少一項……
項翛年在腦子裡呐喊着,自動補充了後面兩句沒說出來的話,連帶着她注視着燕舟衍的眼神,都因為内心活動的激動而熠熠生輝了不少。
就是……燕舟衍誤會了。
他以為,項翛年的意思是——要跑一起跑。
“……咳,你說的對,多謝小娘子,那就勞煩了。”
燕舟衍捂住微微泛紅的臉,輕咳一聲,不知道想了什麼,而後全部轉過來,面對着項翛年,鄭重的,道了謝。
他的語氣中,同時也噙滿了說不盡的柔和與溫情。
項翛年:“……反正我也要吃的。”
避開燕舟衍撩而不自知、過度散發的笑容魅力,即便是遮住了眼睛,但這殺傷力實在是……項翛年忙低下頭,把荷包裡還沒有完全濕掉的幹糧,全部都倒出來,一一清點,裝作非常忙的樣子。
總感覺燕舟衍腦補了什麼偏離她腦回路的信息……不過,也無所謂吧,至少他這個遇到危機的抗衡主力,願意吃東西了。
“方便面,有點濕了,得快點吃掉……肉幹,還好,待會兒放在蓋子上重新烘幹……失敗的餅幹,唔,還是邦邦硬,應該是密度太大,水滲不進去……”
項翛年在清點分類的過程中,無意識的,把一項項都念了出來。
而項翛年這副認真的模樣,也讓燕舟衍不由自主的,牽起嘴角,無聲輕笑,撐着下巴,眼神不受控的,注視着項翛年。
啊,布料……
雖說是結實,但在火光中,燕舟衍其實,能看個大概,比如,纖瘦的身形,卻依舊窈窕的身段……
看不真切,視線仿佛被蒙上了一層紗,隻能潦草看清項翛年的方向、位置,卻并不妨礙燕舟衍看到,那白皙的肌理,她蹲下蜷縮着之後,更纖細的身姿……
當然,一眼之後,燕舟衍就把自己的視線,安分規矩并守禮節的,粘在了搖曳的火焰上,再不敢往邊上移動一寸。
好似一眼專注地盯着這不斷飄搖的火光,就能忽視他耳尖臉頰的燙意,騙自己是被火光照的,可以忽視,從心底萌生出的,某種不該在這個時刻,升起的欲念。
啧。
燕舟衍都譴責自己,像個随時随地發忄青的生物,和他的同性一樣,都是牲畜。
小娘子,還未及笄,身量也沒長開,合該在自由安全的天地間,綻放出隻屬于她自己的光彩,而不是被他……
無奈,燕舟衍深吸一口氣,垂頭,閉眼,雙手握緊,捏着膝蓋,指尖用力到泛白,給自己施加了一層枷鎖後,在腦子裡,念起了靜心咒。
專心整理食糧的項翛年,對此一無所知。
山洞裡的空氣,就這麼,奇妙的,沉靜了下來。
說來也奇妙,在這沒有人文的山野之外,簡陋的隻有一簇火光的環境裡,世界安靜到仿佛隻剩下他們兩人的孤獨,本應不安,本應,是他,應當在這樣的環境裡,作為一個男人,承擔起名為“安全感”、“頂梁柱”、“主心骨”、“指明燈”……的責任。
但是,眼下,燕舟衍怎麼看,都覺得自己才像是,弱者?
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