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陳公公關心,這兩天好吃好喝的,幹事的時候隻要動動嘴皮子,也不怎麼用到這隻手,自然是好了許多。”
知曉對方來意的溫雲深,雖然理解在正式進入話題之前,有一番前搖的套路,但現在晚飯快從嗓子眼出來,遛彎消食還剛開始的他,還是想速戰速決。
“……溫公子,圖紙描繪的進展如何?可還順利?”
陳公公察覺到對方話語中潛在的催促含義,并不敢讓這位家世顯赫的溫公子不快,也極有眼色的,直切主題。
“陳公公您放心,已經快畫完一半了,項小娘子那一手獨特的繪圖技藝,比原來的那張也更細緻,等項小娘子考完試,接下來幾天空閑的時間,一定能趕完。”
溫雲深挺直腰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向陳公公做出保證。
“……如此,那雜家就放心了。”
陳公公雖然詫異溫雲深對項翛年态度的轉變,但繪圖進展順利,對陳公公來說是好事,也就沒有過多在意。
因為對話比想像中的進展迅速,雙方很快就散了。
王府。
燕舟衍的書房。
慣例接受底下人彙報的燕舟衍,在聽到相關項翛年的彙報内容時,腦子裡不合時宜的,想到了白日,在猞猁籠子前聞到的馨香。
“……追風的食槽裡和水盆裡的物質都拿去檢查過了,沒有發現可以導緻它發瘋的藥物,追風今日所有接觸過的物件上,也沒有檢測出可疑的藥物……今日負責遛彎的公公身上,也沒有東西……醫師檢查過追風的狀态,一切正常,就是今日追風的活動量偏大……大人?”
彙報完的杜陽豐遲遲聽不見自家大人的回應,不由得擡頭詢問,然後,發現自家大人好像是,走神了?
多稀奇啊,做什麼事情都講究認真專注、自他侍奉以來就從來沒見過出錯、好似一闆一眼沒有感情的大人,竟然也會在聽彙報的時候出神?
“……嗯,既然沒有問題,那就撤了盯梢的人……”
被杜陽豐的詢問聲喚回了神,燕舟衍重新把出走的注意力凝聚在正事上,但說着說着,他的視線,又轉向了窗外。
不知何時,窗外已經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微風攜帶着細小雨珠,徐徐往燕舟衍面前的窗子斜來,枝葉跟着風聲,一起搖曳婆娑,卻協奏出一片祥和的白噪音,無端讓人感到甯靜。
而察覺到自家大人言語有未盡之意,杜陽豐沒有着急搭話,而是等着下一步的指令。
“項翛年身邊的人……也一并撤了,下去吧。”
“是。”
杜陽豐退下後,燕舟衍來到了窗邊。
他背着手,任由逐漸細密的雨水,飄落在自己的衣衫,靜靜欣賞着窗外的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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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哪個世界,被測驗的考生,總是有着同樣的忐忑和緊張,俗稱,考前焦慮。
第二天一早,項翛年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的人大多都起床了,而且還是穿衣疊被、洗漱完全、穿着得體的姿态,隻有寥寥幾人,和她一樣,還淩亂地睡在床鋪上。
這和平時基本都是她第一個起床的現象,形成了鮮明又強烈的對比。
正當項翛年懷疑自己是不是睡遲了的時候,朱媛媛頂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在房間裡不安地走來走去,嘴裡還絮絮叨叨地念着這些天課上教授的知識點。
項翛年:“……”
嗯……她好像有點懂了。
而且,像朱媛媛這樣,考前還在努力把知識塞進腦子裡的考生,不在少數,項翛年瞬間就确信了:不是她起遲了,而是大家都因為焦慮早起了。
其實,有些宮女本來是打定主意複習通宵的,但奈何,昨天因為那一場“驚馬”,還沒怎麼經事的小宮女們,無論是身體層面,還是心理層面,都實在是撐不住,上了床就沉沉睡去了。
然後,在早上醒來,意識回籠,想到幾個時辰後就要測驗,緊迫感重重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她們終于想到要臨時抱佛腳了。
這才有了項翛年起床後看到的景象。
因為大家都在努力複習,熙熙攘攘的背書聲中,沒有人制造噪音,也沒有人說閑話,在這樣緊張的環境下,項翛年也不由得放輕了自己的動作,安靜地疊好被子,拿着洗漱用品,路過一衆踱步背書的人群,走到外面,開始洗漱。
剛一出門,項翛年的鼻尖就先一步嗅到了屋外雨後泥土的特殊氣味,清新的氣味讓項翛年還有些混沌的精神為之一振,但随後,驟降的溫度,也讓項翛年打了一個哆嗦。
冬日,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