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時,他對那些拜金的年輕人很是不屑,所以即便有星探邀約,他也不想沾染紙醉金迷的娛樂圈。那個時候,宋伊恩的夢想是上了大學以後找一份兼職,分擔媽媽養家的辛苦。畢業了以後,在倫敦找一份清閑的工作,然後拿到永居。
可那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當誘惑花樣百出地擺在眼前,宋伊恩才發現他和那些曾經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沒有任何區别。
面對俞景坤的示好,難道18歲的他就沒有一絲猶豫過嗎?
有的。
即便他不承認,但是,他有過的。
一個家财萬貫、事業有成、英俊又浪漫的男人,為什麼偏偏喜歡他呢?
他們相差将近十歲,那真的是愛情嗎?
宋伊恩從一開始就自知配不上他,還是飛蛾撲火地栽了進去。
他看見那張婚紗照就生理性地反胃,不是覺得俞景坤和程香詩倒胃口,而是惡心他自己。
那幾年,他享盡本不屬于自己的夢幻生活,緊緊靠着俞景坤,在他身邊汲取溫暖和安全感。
分手後,宋伊恩并非身處地獄,他隻是回到了他本該在的位置。是他因為貪婪而去參觀了天堂,才會覺得人間像是恐怖的地獄。
沒有俞景坤的日子已經過去三年了,宋伊恩覺得自己好像逐漸适應了。
李洛嚴縱使有萬般千種的缺點,但他們至少是平等的。他送來的禮物都考量過宋伊恩的經濟實力,不會因為什麼長高1cm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就給他所謂的‘獎勵’。
有時候,宋伊恩都快忘了李洛嚴家究竟有多富有。
他願意學做飯、洗碗、套床單……這些本來是他一輩子都不用考慮的事,他的确值得因為拖了一次地闆就邀功一整個月。
想到這裡,宋伊恩握緊了拳頭。
他鄭重地說:“我們還是不要有任何瓜葛比較好。”
俞景坤的語氣聽不出情緒,“我隻是牽個線,沒别的意思。”
“嗯,謝謝,但我沒有理由接受你的幫助。你介紹的護工我也未必請得起。”
“怎麼會?你一個廣告商單的費用就能解決的。”
“如果我不認識你這樣的人,就沒有機會認識那麼好的護工,不是嗎?”宋伊恩誠懇道,“走捷徑是要付出代價的吧,你想要我付出什麼代價?我可能付不起。”
俞景坤勾唇一笑,“長大了。”
宋伊恩擡起眼,“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話。”
“對不起。”俞景坤立即說,“我隻是覺得你很棒,伊恩,你想得很周到。但我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價,是我愧對你,所以這些小事不值一提。”
宋伊恩沉重地呼吸着,望着那雙波瀾不驚的丹鳳眼,他思考了良久,才道:“你知道嗎?因為你今天的出現,我可能要回家哄我男朋友哄上一個星期,他都未必會消氣。更别提我接受你的幫助了。我是什麼很不要臉的人嗎?既要你幫忙,還要拒你于千裡之外,我可做不出這種事。”
俞景坤絲毫不惱,即便他搬出了新男友李洛嚴,也絲毫不能牽動俞景坤的情緒。就好像他們真是一對叙舊的老朋友。
“抱歉。”他微笑着,“但是我不介意你這麼做,外婆也是我認識的長輩,我不忍心看她這樣度過晚年罷了。伊恩,有時候沒必要這麼固執,人的一生中,相識即是人脈,可取即是資源,你能擁有就是本事。不屬于你的東西是不會來到你面前的。”
不屬于你的東西是不會來到你面前的。
這句話被俞景坤說得十分暧昧,就好像還暗示着另一層意思。
“聽說過嗎?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這世上解釋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用一套思維,分析不了所有的事。”俞景坤微微歪着腦袋,笑眼彎彎,“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外婆的健康是最重要的。你也了解我,我不是那種人,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
見宋伊恩還是不說話,俞景坤垂目笑了。
“你啊……到底把我想成什麼樣了?”他搖搖頭,嘴角苦澀,“你對我來說,不僅是愛人,也是我願意幫助的一個弟弟。三年啊。成年以後,我還沒有和誰一起生活過那麼久。我們也算半個家人吧?這點忙真的不算什麼。”
“那孫——”宋伊恩脫口而出,下一秒,又閉上了嘴。
“嗯?”俞景坤投來疑惑的視線,“你想說孫墨嗎?”
宋伊恩悻悻道:“昂……孫墨不是六年嗎,什麼隻跟我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真是滿嘴謊話。
“我不是說過了嗎?”俞景坤無奈地笑了,“我們隻是床伴,後來交了個朋友。一年總共也見不了幾次面,怎麼能算一起生活過呢?”
一年就見幾次面還能送那麼多東西?宋伊恩一臉不信,但他懶得說了,和他又沒關系。
“不信嗎?”俞景坤說。
宋伊恩吓了一跳。
難道他有讀心術嗎?
“為什麼不信?”俞景坤用誘導的溫柔語調問,“嗯?”
他才不會上當呢。宋伊恩冷哼道:“沒有不信啊。”
“啊……”俞景坤意味深長地說,“因為我給了孫墨很多錢嗎?”
他肯定有讀心術吧……宋伊恩忽然緊張起來,不敢在腦子裡想任何事了。
“孫墨很有商業頭腦,其實我沒給他多少錢,還是他自己的本事。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隻是沒機會施展才能,因為沒有啟動資金、沒有渠道和資源。”俞景坤說得相當輕松,調笑道:“我這也算職業病吧?看到好的項目,就想投筆錢。”
明明是一段不正當關系,還能把自己說得跟慈善家似的。宋伊恩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當年,他就是聽了俞景坤的三言兩語,便覺得俞景坤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最偉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