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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見淩虎軀一震,腳掌一蹬,從沙發上彈到半空,現場扮演被彈簧妖附身的熱血少年。
落地後,她揪着毛毛躁躁的頭發,發出二連問:“那天伽墨去哪兒了?我怎麼完全沒印象?”
“……沒注意。”貅武望天。
另外三位妖友也面面相觑,當時光顧着看才藝表演了,誰還想得起伽墨。
姜見淩陷入沉思,異樣的感覺在她腦海中蔓延。
近來她負責張羅玩偶妖的事情,玩得——哦不,忙得不亦樂乎,若不是今日攬行點破,她根本想不起伽墨。
“放輕松,”桑岚拍拍她的肩膀,“那位好伽墨應該沒問題,友好證的考試難度挺高的。”
姜見淩狐疑道:“有多高?”
貅武從儲物戒裡抽出一沓論文,正經道:“這是禦姥面向内部妖員提供的宣傳文件。”
宣傳話術一如既往的嚴謹。
友好證論文由禦豐親自撰寫,内容涵蓋範圍廣泛,光是理論依據便占了十頁。
禦豐在前言中指出,友好證面世以前,儲妖戒中的大部分伽墨破壞力驚妖,但仍有少部分伽墨與世無争,安心在芥子空間裡種田。
她合理推測,具有友好潛質的伽墨存在一些共同特征。
于是,禦豐由此切入,設下重重考驗,計劃挑選出對環境友好的好伽墨。
嚴禁起見,她調整了時間流速,将第一批勤勤懇懇種田一百年的伽墨挑選為重點關注對象,然後随機投放考驗方案,譬如歸家時路遇小妖掉進陷阱、種田期間被大蟒蛇撕咬、看到另一位伽墨迫害小妖……
無論考驗内容如何,隻有達成完美結局,才能獲得友好證。就拿被大蟒蛇撕咬來說,完美結局有三種路線:
——伽墨心地仁厚,從大蟒蛇口中脫險後,一笑置之。
——伽墨單方面挨打,最終讓大蟒蛇心生恻隐,黯然離去。
——伽墨和大蟒蛇打得有來有回,最終英雌惜英雌,不打不相識。
打架中途難免妖力四射,傷及路妖甲乙丙丁,好伽墨還須救下小妖,以免傷及無辜。
根據伽墨的性格,考驗輪數也有所不同,第一位榮獲友好證的伽墨便是經曆四輪考驗,才将寶貴的友好證收入囊中。
“考驗期間,誘惑層見疊出,妖心穩固方可脫身。”白莫補充道。
這是經過多方面完善的結果,目前看來成效頗豐。
姜見淩面露猶疑,最終還是摸着良心發出質問:“……這不是免陪同證的概念嗎?”
人族在劃定社區與大衆場所時,往往會避開深山老林,這樣便與兇禽猛獸互不打擾,她們沒有馴化動物的習慣,偶爾有猛獸誤入社區,會直接被強壯的安保阿姨送回大自然。
在極少數情況下,猛獸與人族建立了偉大的情誼,難舍難分,有人提出領養猛獸,讓她們跟其她毛孩子一樣,逐漸融入社區的生活。
起初,這一提議遭到了其她家長的強烈反對,猛獸畢竟是猛獸,萬一突然發狂,其她孩子的安危又該如何保證?
在雙方争執之下,安保部專門為猛獸推出了一對一定制課程,課程為期三個月,結課後,友好程度較高且願意留在社區的猛獸可當場辦理入住。
此後是為期兩年的磨合期,期間獨自一獸出行時,可在社區範圍内活動,出入其它大衆場所則需要由家長或安保阿姨陪同。
家長不希望她們受此束縛,于是,免陪同證應運而起,鼓勵優秀學員憑實力把握自己的獸生。
姜見淩很難評價翻看這沓論文的心情,妖界的友好證跟人界的免陪同證不能說是毫不相幹,隻能說是一模一樣,如果把禦姥的論文放進人界的查重系統,必然驚喜連連。
但她沒有證據,也沒有系統,隻能用譴責性的目光看着桑岚。
桑岚眼眸微動,她沉默三秒後,才挂上一副驚訝神情:“咦,竟然這麼巧嗎?”
演技甚是糟糕,并且不打自招。
白莫一臉無語地移開視線。用正常妖的腦回路來思考,第一句話應該問“什麼是免陪同證”才對。
姜見淩慊棄地看了師娘一眼,說道:“我們開設免陪同證,是因為安保課詳細教導了跑路流程,正常發育的女人都有能力保全自己和附近的小孩。
“可伽墨越來越不好控制,友好證太冒險了。”
随着自然界劣染的滅絕,猛獸越來越通人性,經常跟安保隊商量得有來有回,如今雙方已達成和平共處協議,近百年來都未遇到猛獸傷人事件。
而伽墨不一樣。
她吸收的瘴氣越多,殘留在她體内、難以削弱的妖力就越強。即使有無名在側,每次送伽墨出去覓食時,兩位刀姨都能察覺到她在蠢蠢欲動。
友好證一經發出,光明正大覓食的伽墨陡增三位,愈發顯得危機重重。
就拿這次武林大會來說,姜見淩原本思路清晰,打算散會後找伽墨“叙叙舊”,可她轉眼間就将此事忘得無影無蹤。
認同友好證的妖族想不起伽墨,尚屬情有可原,可她怎麼也一起跟着忘了?
被算計的感覺如此熟悉。
“沒事哒沒事哒沒事哒。”貅武安慰道,“飛犁鼠有錄像的習慣,我們可以去找她問問,對吧姥姥?”
破霜點點頭:“我馬上問問。”
現在還未到下班時間,她很快撥通了飛犁鼠的通訊。
——你好,飛犁鼠正在摸魚,有事請挂機,無事請留言。
破霜:“挂機挂機,我是留言,請求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