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即刻去做。”那侍衛将舉了半晌的茶水一飲而盡,再彎下身子将茶盞還給了昭王,“多謝殿下賜茶。”
昭王擡手收下了那侍衛遞來的茶盞,随後看着那侍衛将紗簾擾亂,将那剛穿好自己衣衫的女子提到了外面,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擊打着手中的茶盞,直到聽到門外傳來一聲驚叫,濺出的血液在他的腦海中顯現,他的腳背繃直了一刹,然後又松懈了下來,煩躁湧上心頭,他轉了轉脖頸起身,将手中的茶盞砸到地上,可大殿的地毯鋪的很厚,沒有一絲裂痕爬到茶盞之上。
快感越來越少,世上的一切都仿佛漸漸變得無趣,他看向門外一層又一層,看不見盡頭的階梯,他已然站的很高。
或許是因為還差一步,或許因為他還沒有站到最高。
他這樣想到。
商隊在燕京城的進程比沉竹預想的要快上不少,商隊中人今日來到了客棧中她與小香的房間告訴她們商隊會在兩日後離開燕京,往更北的地方去。
“本想在燕京城多待幾日,多體驗幾日燕京城的繁華,不想商隊這番進展如此迅速。”小香收到消息後,走到了房間窗邊,看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還是帶了幾分不舍開口,“燕京是我見過的最為安甯的城市,不過商隊進展快也是件好事,興許我身上的衣裙能換個料子。”
“你可知道為何商隊在燕京城的進展如此迅速?”沉竹将心底的疑問向在商隊中待了更久的小香提出。
據她所知,這支商隊一直在做茶葉與木材的生意,因着沒什麼錢财,拿到的貨物質量并不是上佳,隻好将利潤壓到最低,在各地讨一份生意做,然将利潤的并不止她們一支商隊,當貨物本身沒了優勢,隻好靠着孜孜不倦的口舌和挨家挨戶詢問的堅持維持整支商隊,因而商隊在途徑的每一處都會逗留不短的時間,燕京城中商戶遍地,競争者不在少數,按沉竹原先所想,商隊會在燕京城待得更久些,她也好借商隊的名義潛藏更多的時日。
“我聽聞,似是有貴人從中相助。”小香轉過身子靠在窗棂上看着正在收拾行囊的沉竹說道。
“原是有貴人相助。”沉竹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繼續問道,“那你可知那貴人是何來曆?”
“那位貴人行事好像十分低調,與商隊的人來往時都戴着帷帽,遮蓋自己的面容,不過好像是為女子,近來久居在燕京城中,好像叫什麼夏?商隊中的人曾與我提起過一兩句,我竟一時想不起來了。也不知這名姓是真是假……不過她應當是個很厲害的人,我什麼時候也能成為像她這般随心所欲的人……”
小香說着說着沉溺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不過方才說過的話倒是惹起了沉竹的猜測。
低調,女子,近來在燕京城久居,還頗有權勢與門路。
沉竹先前在燕京城中并未聽聞過這樣的人,大抵是個剛來兆國不久的外鄉人。
“小香,我不日後就要離開商隊了。”
商隊将要離開燕京城,沉竹便也沒了繼續在商隊中待下去的理由,早些告别,也好早些尋另外的潛藏之法。
“你要走?”小香關上窗子,阻礙風進一步将屋内的氣溫降低,她跑到了沉竹身邊,繼續問道,“阿竹,你為何要走?”
“家中來了信,說是有急事要我回家一趟。”沉竹看着小香難過的雙眼,将提前想好的理由說出。
“家?”小香下意識地問道,忘了阿竹有家有父母,同她不一樣,“你家在何處?可要我同商隊的人說說,要他們幫你借匹馬或是賃個馬車歸家?”
“不必,多謝你的好意。”沉竹笑着婉拒道,“家中表哥在燕京城附近有個生計,家中人要我在城中等等他。”
“那你身上可有錢财傍身?”燕京城的客房價格比她們走過的每一處地方都要貴上不少,小香擔憂沉竹身上的錢财可否能夠支撐她在燕京城中再多停留幾日。
“有一些,足以撐過這短暫的時日,隻不過不住這樣大的房子罷了。”
“那便好。”小香因擔憂而緊張的心終是放了下來,“你我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但你卻也幫過我不少,遇見好的吃食也總是想着我,我的醫術半路出家,也多虧阿竹你識得的草藥多,才解決了不少問題。阿竹,我有些舍不得你。”
“我們會再相見的,等我忙完了家中事,我會去找你。”沉竹如此安慰道,實則自己心中對自己的這句話也沒有把握。
日色西沉,卻沒有瑰麗的夕陽顔色從窗外灑進來,小香正欲打開窗子去看,雨聲卻先她的動作一步傳到了屋中。
“阿竹,下雨了。”小香打開了半扇窗,趴在窗棂上,看着樓下匆忙避雨的街上行人左右跑來跑去,“我阿母曾說過,一場秋雨一場涼,阿竹你待在此處要多添幾件衣衫才好,小心着涼。”
“多謝你,小香。”沉竹看着小香的背影回應道,“我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