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霍任芙看上去當真什麼也不知曉的模樣,沉竹詢問道:“那你可有送些什麼東西給那鄭子寒?”
“東西?”霍任芙思考了一會兒方才回答道,“平日裡我塞給他的那些剩下的糕點蜜餞與一不小心買多了的護腕可算作是東西?”
“你好好想想再答話。”一旁的霍間重冷不丁地出聲。
“我方才說的皆是事實,你還要我如何去答?”霍任芙怒意将起,卻又被空氣中傳來的香味按下,“我制的熏香怎會出現在宮中的香爐之中?”
“并不是全然相似,芙兒你悉心去辨,這香的後韻是否有些不同?”
“的确是與我所制的不同。”霍任芙聽從沉竹的話凝神去分辨香中多餘的味道,“這後韻…像是紫荊。”
“還是芙兒對此事精通,這紫荊花入香可是有什麼不妥?”
“紫荊入香若是時日長久會緻人血虛喘疾,對身體多有損害,嫂嫂還是趕緊将這香滅了吧。”
說罷,不待沉竹動手,霍任芙便将燃着的香熄滅。
“你可知這香放在宮中何處?”
“何處?”
“已然病重的陛下床前。”
“有人要謀害陛下?”霍任芙大驚道,“這香是何人送到陛下身邊去?”
“芙兒莫急,你可曾将你所制的香贈予過什麼人?”
“不曾。”霍任芙搖搖頭回答道,“這香我就是等着嫂嫂與兄長回來才燃,怎會将它轉手贈人?嫂嫂此問是說,有人想借我之名毒害陛下,可此香不曾在外人面前點燃,旁人并不知曉是我所制,那些人緣何會拿我的香當作遮掩,又是…又是從何得到了我的香?”
“我曾聽人收縮,她們曾在徐夫人家中聞到過類似的味道,芙兒你再想想看,可曾與徐家人有過交集?”
“這熏香可還能以别的形式贈出?”霍間重看着正在思考着的霍任芙,開口提醒道。
“徐家……你們離開的這些時日徐家不曾辦過宴席,在别的場合上也鮮少與徐夫人碰面,不過在你們剛走之時,我曾丢過一個香囊,那日宴席人多,又出了些亂子,直至回到家中我才發現腰間的香囊不見,那香囊中裝着的香料與熏香倒是極為相同的,而那隻香囊也是我親手所制。”霍任芙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若是那香被查出不對,便會尋到我的頭上,我便要替别人擔上謀害君主的罪名,可我平日裡鮮少表露我會制香一事,那些人怎會将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有意趁亂拿走了我的香囊?”
“燕京城中沒有能掩蓋住的秘密,你平日裡雖鮮少同那些婦人打交道,但出入香料鋪子的事總歸是怎麼也避不過去的,此事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與你本無關系。”
霍間重的話生硬卻将霍任芙将要墜下的淚水阻了回去,她心中知曉此事要是被有心人揭露,不止她一人會受到牽連。
“那該如何解決?此人既打定主意要以我做掩護,隻要我的那隻香囊在他們手中,我便永遠撇不清幹系。”
“事情既發展到了如此地步,我們手中沒有任何證據,隻得等對面先做出反應來。”沉竹看着擺在桌案上的小巧香爐平靜說道,“此事若是從始至終不被人發現便也罷了,可眼下皇後有意追究此事,難免不會想到熏香的事情上來,我覺着不如先想好退路,保住性命最為要緊。”
自然沉竹話中提到的退路并不包括她自己,若是随兄妹二人離開燕京城銷聲匿迹,自己在賦淩司處的價值也就失去,沒有價值就沒有解藥,于她而言是死路一條。一路艱辛坎坷才得見今之春日,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退路?”霍任芙話說出口時便意識到了什麼,不順着沉竹的思路去聯想。
若是如此狼狽離開燕京城,便又要回到過去那樣漂泊無依、無所歸處的日子,她所盡力維護經營的一切便也消失殆盡。
“此事到底是何人所為?徐夫人的膽量和勢力不會将手伸進宮闱内,便隻有可能是昭王了,可昭王又有何理由去這麼做?今日之前,景王無意争儲,陛下病重,皇後偏愛他,要得到那一紙诏書照理說并不是難事。”霍任芙将話題引到另一個方向,以期能尋到些轉機,“還有,宮中的醫士怎會對此情況毫無察覺,要等皇後娘娘親自派人去查?”
“景王妃既能被攔在門外,那解決一個醫士便也不是難事。此事若不是昭王授意,便隻可能是一人。”
“常常進宮探望,幫着皇後照看陛下的昭王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