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沒想到自己按往常那般帶着幾個侍衛騎馬巡城,竟會被一群來勢洶洶的羌族人逼入了城中的一處别院中。
他知曉周邑城門混亂,守衛不嚴,可是如此聲勢的一群羌族人是如何混進了城中?他心中不解卻又無可奈何。
面前的這群羌族人個個五官深邃、人高馬大,手中還拿着纏繞着皮毛的刀箭,陳年帶着的那幾個人顯然不是這群羌族人的對手,所幸也在城中巡視的另一對人馬覺出了不對,派人去禀報了霍間重。
羌人如此做必然有所求,無需陳年專門尋人來談,一個腰間佩着玉佩,耳上待着銀铛的大漢便找到了陳年議事,将一張寫滿字的紙拍到了桌面之上。
“若想安然無恙地離開此處,便要與我簽字畫押,承諾供給我們東羌整個春季的糧,我們東羌也不是說生搶你兆國的糧,至于報酬就按最一開始的價格來算,如何?”
如今剛剛立春,河道中的水還未融化,面前坐着的人提出的要求實是很合理。
“可我并不轄管此事,就算我将這張紙簽署,你拿着這張紙也要不來糧。”陳年無奈地說道。
他與霍間重在周邑的這些時日,除去平定城中動不動便發生的騷亂,便是去當地郡守高盧家中喝酒,商議周邑的事宜,可高盧此人嘴上說着配合,行動之上卻總是若有若無地下絆子,便又讓二人挑不出錯處來。
“你日日出入高府,前日回城之時又攜兵帶車,怎會一點辦法都沒有,你莫要诓騙我!”說着就将手中的刀拍到了桌面之上。
陳年急忙起身安撫道:“我方才已将實情向你講明,我若有心騙你,方才我便順着你的話将那張紙簽上了我的名姓,眼下我實在是沒有辦法。”說着還将自己身上帶着的些銀錢塞到了面前人的手中,“我身上隻帶着這些細軟,倘若能幫到你那便是最好。“
那人見陳年這般舉動,知曉他所說皆為真話,可他已然将人困住,再放回去又是什麼道理,隻好别着嘴說道:“那你便替我找能管得了此事的來。”
管事的是高盧,可陳年知道叫了高盧來頂多是将自己從此處解救除去,面前人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往後動亂愈演愈烈,到時牽連的可不隻是他一人。
正當他猶豫時,那人的手下來到了跟前,說院外有一人想要求見。
那人一聽有腳步聲走近,連正眼也不曾瞧見,便開口說道:“你是管事的?”
陳年聽到此問,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但他見霍間重前來,心中舒了半口氣,引他到那人跟前。
此時那人見着霍間重的模樣,神色上過幾分慌亂,忙抓起放在桌上的茶杯送到嘴邊,可陳年方才看得仔細,那茶杯裡根本沒來得及斟滿茶水。
霍間重看到了那人不自然的神色,轉眼又看到了那人腰間那塊熟悉的玉佩,随即回答着那人方才的問題:“我不是你口中‘管事的’,但卻有辦法解你口中羌人之困。”
“當真?”那人聽後忙放下了手中的空茶杯,連身子都往前傾了幾分。
在一旁聽着的陳年聽到霍間重如此講,心中也是一驚,但轉而想到現下的處境與面前人的身份,還是将跳起的心按下去了幾分。
他們在周邑奔波如此久,将城中現狀與官府現狀也算是了解了差不多,也該到了動手的時候,隻是他們現下頂着廷正監的身份,礙于昭王情面總是不好有些大舉動,眼前這個羌族人倒是極為适合當那把捅破窗戶紙的匕首。
“隻是到底是有幾分兇險,我需你同我聯手才能将此事做成。”
“要我帶人做些什麼?”那人聽後幾乎沒有猶豫便一口答應下來,“要說兇險,恐怕東羌至今還未融化的積雪要兇險得多。”
“你可聽說過一人名叫高盧?”
那人聽後點點頭又搖搖頭,猶豫着說道:“可是周邑官府中的人?”
“正是,此人便是你口中所謂‘管事的人’。”
那人聽後點點頭,像是在接受一個從未聽過的消息,等着霍間重繼續講話。
“後日晚,他在府中設宴,屆時你帶着今日這些人闖入高府,能将刀橫在高盧脖子上自是最好,但要切記不能傷人。”
“這如何能成?你們這些大人的府邸内内外外都有不少護衛,隻怕不等我傷人,那些護衛便已将我們制服了。”
“到時我也會在高府,自會讓你順利進到高府之内,如此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