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跟誰學下睡完就跑的臭毛病,沉竹雖已司空見慣但仍腹诽道。
秋風漸起,府中卻少些厚實的布匹,沉竹今日要去城中的布匹店瞧些暖和的布料做些新衣,也預備着過冬。
她走時叫上了霍任芙同她一并去,霍任芙起初興高采烈地應下,但将要出發時又想起還有未做完的事,隻留沉竹一人同沁蘭上街去。
不比她感知秋意的後知後覺,城中大大小小的布匹店早就将做秋衣要用的布料擺了出來,豆綠、石青、水紅,這季時興的色彩被店家擺在店中最為顯眼的地方,讓人無法忽視。
沉竹向其中一款有着祥雲暗紋的布匹走進,店家便急着湊了上來。
“夫人好眼力,這是不久前剛從西邊樞城運來的布匹,織法層層嚴密紮實,正适宜做一身典雅的衣衫。”
這布匹的顔色素雅深得沉竹喜愛,當即就定下,随後又去别處為霍家兄妹二人看些合适的布匹。
轉來轉去,沉竹又回到了第一家店,店家見她去而複返,再次熱情地走了過來。
“夫人眼光可真是不俗,這塊茜色的布料近來是買得最好的,不瞞夫人說,這塊布料還被宮中的貴人選中了。”
店家自誇的話引起了沉竹的思考,她依稀記得宮中皇後娘娘并不喜愛這樣顔色的衣衫。
“可有些素淨些的料子?”沉竹記得霍任芙偏愛淡雅的顔色,面前這些布料顔色都太過豔麗。
就在店家将要把她領到另一邊時,恰巧撞上了一位頭戴金钗的“貴人“。
沉竹聽到那清脆的金玉相擊的聲音時,還以為又碰上了楊謠那般趾高氣揚的角色。
可她擡眼一看,是裝點華麗的沁菊。
“沒想到在此處遇見了夫人。”沁菊語氣平常,隻是在目光與沁蘭交彙時略有些停頓。
“不算意外,張老闆的布匹生意在燕京城做得盛大,你如今身為昭王府中的少使你我在此遇到也算正常。”
沉竹笑着将話說完,便要随着店家從此處離去,不想經過沁菊身側時卻被她拉住了胳膊,不得已停下了腳步。
“你這是何意?”沉竹看向沁菊的側臉,将話問出。
“如今我也算得上是昭王的人,夫人怎麼不同我行個禮再離去?”沁菊轉頭,同樣望向沉竹的眼,可視線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盛勢淩人的派頭。
沉竹感受地到,沁菊在這電光火石間将一個細小的紙條塞進了她的袖口。
随後沉竹甩開沁菊的手,依舊笑着說道:“不松開我,如何為少使請安?”
她恭敬地彎下身子,低着頭向沁菊行了個十足的禮,口中還鄭重地說道:“臣婦給少使請安。”
沁菊的手略向上擡示意沉竹起身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鋪子。
待沉竹起身後,身邊将這一幕從頭至尾戰戰兢兢看完的店家小心翼翼地出聲:“夫人可還要小的帶您去看店中素雅的布料?”
“自然。”沉竹的心情并未被方才的插曲影響,說話時對店家笑得禮貌又和善。
她知曉,現下她才是那個手握主動權的人。
帶着買回的布料坐着馬車回府,一路的景緻都宜人,枝葉為秋上了微泛黃的華妝,同街上的人一道,滿足又惬意地度過此時有着漫天紅霞的餘輝。
沉竹掀開車簾同沁蘭聊了幾句秋日的盛景之後,便不再探出頭來。
她從衣袖中抽出剛剛沁菊塞與她的紙條。
狹窄的紙條之上本也容不下幾個字,隻寫明了時間與地點。
沉竹料到了沁菊會尋機約她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