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可知,這回葉準也要去?”
“我并不知曉。”沉竹先前忙着解藥的事宜,不曾注意到旁的消息,“你從何處得知此事?”
“近些時日從他人口中聽來的,此事大抵闆上釘釘,他與兆雲公主的婚期又往後延了些時日,聽聞此次兆雲公主也會去前線督戰。”
“兆雲公主擅騎射,也熟讀兵書,應當能幫得上些忙。”沉竹聽後平淡地回答道。
“是啊,兆雲是位極上進又有大能耐的公主,細細想來是葉準不與其相配。”
沉竹見霍任芙話語間不複過去那般哀傷,真正地放下心來。她今日既能主動提及葉準想必心中已放下此事。
“可嫂嫂,我還是有些難過。”
聽霍任芙說出此話,沉竹的心不免又揪了一下,忙追問道:“緣何難過?”
見沉竹神色突然緊張起來,霍任芙安撫道:“嫂嫂放心,我心難過并不為葉準。隻是到了燕京城中後,周遭一切都變了,又好像都沒變,隻是好似隻有我一人在停滞不前。見兄長的官越做越大,我心中也為之歡喜,可同時我也覺得心慌。”
“芙兒,你的步伐其實從未停下,不必為此感到煩憂。廷尉府的李夫人先前不還遞來了帖子,你還要同我一并去呢。”沉竹出聲安慰道,“大抵是戰事将近,情緒有些不安,才會讓心中生出如此多的事情。”
“我着實想念先前在滁州的日子。”霍任芙不再繼續這一話題,也一掃面上的陰霾,“罷了不說這個,幸而嫂嫂将此事提起,我竟忘了李夫人的這件事,不知是定下了哪個日子要上門去?”
“下月初九。“沉竹回答道,“李夫人家中新得了孩子,便請些平日裡有交集的官眷們聚在一處,算作慶祝。”
“李夫人何時有的喜?”霍任芙驚詫道,“上次宮宴時我見李夫人的肚子還平坦,今日竟就要辦滿月酒了?”
沉竹被霍任芙此時的表情逗得輕笑了起來,解釋道:“是李大人的妾室得了孩子,過繼到了李夫人名下。”
“原是這般,那可要備些禮去道賀?”
“自然,我今日叫你出來也正有此意。”沉竹笑吟吟地回應道。
随後,二人便結伴去了城中一間有名的金飾鋪子,去尋給李夫人的賀禮。
誰知那金價卻高得離譜,店中現成的小兒項圈都要賣上百兩銀錢。
霍任芙被價錢驚住了,忙在身後拽拽沉竹的袖子,輕聲在沉竹耳邊說道:“嫂嫂我覺着給小兒買個像樣的玩意也是個不差的選擇,不必擇這些金子做得物什。”
沉竹倒未被标價的金項圈驚到,看着滿屋子的金貴首飾,她忽地想起楊謠那張張揚又明麗的臉龐。
聽聞她現下已平安抵達了城外的寺廟,削發為尼,平靜度日。
沉竹并不打算空着手走,不過她并不打算買下這金項圈。
她從衣袖中掏出兩條小黃魚來,這是趙母在她臨走前給她傍身的東西。
她将小黃魚遞給店家後說道:“将這兩條黃魚融了,打兩支金簪,樣式就按最時新的來。我下月月初來取。”
說完便帶着霍任芙走出了鋪子。
“嫂嫂為何要送如此貴重的禮物?若是不小心落得一個奢靡的名頭可就不好了,而且送小兒金簪也不甚妥當。”
“誰說我要将此物送給李夫人當賀禮?”沉竹朝霍任芙笑笑,繼續說道:“這兩支金簪是要贈予你。”
“這禮貴重,我如何擔當的起?”
“我剛到霍家之時,便是你一直照料我,現下我們在燕京城也算是站穩了腳跟,我也應當送些禮物給你。芙兒隻管收下便是。”
霍任芙口中推拒的話難以說出口,臉上展露出些愧疚來,“那便多謝嫂嫂了。”
沉竹聽後沒多說些什麼,擺了擺頭,狀作無事的模樣。
她心知此間并不存在什麼愧疚,她隻是想做些補償。
給李夫人的賀禮,她與霍任芙在街巷間逛了許久,最終選定了用櫻桃木雕刻而成的印章,此物做工精巧,寓意美好,用來當作抓周禮,也算是不錯。
她将此物放入踏實又瑰麗的錦盒之中,除此之外,裡面還放着霍任芙寫着的賀詞。在錦盒的卡口之上,還嵌入了鶴紋的青玉用作裝飾。
将此事辦妥,沉竹和霍任芙載興而歸,沁菊也拎上了買好的藥。
天色漸深,燕京城又迎來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