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可要兄長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他大抵還有事要忙,有沁蘭和沁菊陪我便好。隻是過會兒我怕是不能陪你一起回府了。”
“無妨,嫂嫂有些時日未見伯父母,今日宿在趙家也沒什麼不妥,我回府後同兄長講明便是。”
說罷,沉竹同霍任芙道别,朝着趙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沉竹又路過了一間藥鋪。
“沁蘭、沁菊,你們兩個在門口等我一陣,我進去配些安神的藥來,先前在燕京城配好的藥我未帶過來,這一路上舟車勞頓,今晚若無藥便又要難眠了。“
“可要我陪夫人同去?“沁蘭擔憂地問道。
“不必,隻一會兒,你們在此處等我便好。”
在燕京城配好的藥,沉竹在那之後以去拂塵寺還願的名頭,将藥取回。今日她又到藥鋪來,除去當真是要配些安神的藥,還想根據她這些時日讀過的草藥籍冊,試着配出副解藥來。
她思來想去,總是覺得在燕京城将寫着寬樂草的藥方交出去不妥,便借着機會,到滁州來配得此藥。
取完藥後,沉竹便步行回到了趙家。
因是突然造訪,家門前并沒有人在等候着她。
但自她她入趙家門檻的那一刻起,便已有下人們驚呼着“小姐回來了”朝内跑去,同趙母報信。
當沉竹來到趙母常在的一處院落,趙母不過剛剛起身急着從房内走至院落的中央。
“我的芊芊,可是回來了。”趙母欣喜地說着,激動的淚水就要從眼眶中落下。
沉竹同趙母緊緊地擁在一處,過了一陣才分開。
“芊芊在燕京城過得可好?我同你父親每日在家中都盼着你的信來。”
“父親呢?可在家中?”
“你父親有事出去了,大抵得到晚飯時才能回來,不知你是否能等到那時。”
“能的,我同霍家那邊已說好,今晚我便宿在家中。”
聽及此,趙母的臉上難掩笑容,“那便好,那便好!那霍間重呢?他為何沒陪你回來看看?”
“母親知曉,明日便是章征的喜宴,他約莫是過去幫忙了。”
沉竹的這番話将趙母臉上的擔憂消去,又重新帶上了笑容。
“總歸是回家了。我趕緊叫廚房做上幾道你愛吃的菜,等你父親回來了,咱們一家子吃個團圓飯。”
夜色悄然攀升,趙父在收到趙母報信之後匆匆趕回,在明月高懸之前,三人終是有說有笑地齊聚在飯桌上。
沉竹此次來看望趙父趙母,本意是道别。這一面見過後,再回燕京,便再無相見的可能。
看着眼前面帶笑容,直給自己夾菜的趙父趙母,當下的和美與歡樂暫時地将她心底那片不斷放大的哀傷填補。
她聽着趙母講述其養護後院那些花草時的趣事,也同趙父一道笑着。
歡樂和滿足一時間隻出現在這小小方天地之間,充斥在沉竹的心頭,即将到來的死亡意外地為她帶來了釋放,這些時日浮在她心頭的陰霾也被暫時驅散。
直到一位前來禀報侍者輕聲道:“夫人、老爺、小姐,姑爺來了,現下正候在院中。“
沉竹朝門外望去,深沉的夜色之中,霍間重的身影在她意料之外的出現在此處。
“那趕快端上壺熱茶來,請姑爺進來坐着。“趙母忙直起身子來,随後又接着向沉竹問道:”芊芊怎未同母親講今日霍郎君要來?”
回答趙母問題的不是沉竹,而是剛步入廳中的霍間重。
“我知曉葉芊今日要歸家,将手頭的事情辦完,便急着趕來了。叨擾嶽父嶽母了。”
“這是哪裡的話,今日天色已晚,你不如同芊芊一般宿在家中?”
“多謝嶽父母招待。隻是我還有一事要向嶽父嶽母和葉芊道歉。”
“何事?”
“去年新婚之時,邊疆戰事告急,便未來得及同葉芊一道拜訪嶽父母。此事是我失禮在先,小婿在此向嶽父母要賠個不是,萬望嶽父嶽母和葉芊見諒。”
“戰場上的事,任誰也是說不準的,我們又怎好怪罪于你。時候不早了,你們二人明日還有事,便早些安置休息罷。”趙父笑着将此話說出。
“芊芊,快領霍國尉去安置吧。”趙母輕拍着沉竹的背,将她領至霍間重的身旁。
“是,母親。”
沉竹笑着向趙父趙母道别,将霍間重領至下人重新打掃出的房間。
今日她走時未親自告知霍間重,便是不願他前來打擾自己同趙父趙母的見面。
月色寂涼,霍間重一言不發地跟在沉竹的身後,等待着她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