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旨意已快馬報給路上的霍将軍,爾等收拾行裝與霍将軍在燕京團圓罷。”
“是。”低頭跪在地上的沉竹與霍任芙答道。
身着華服的公公囑咐完後便離開了霍府。
夜色昏沉,滁州城内燈火寥寥,霍府上下卻忙活了起來。
霍府中的下人們忙着将要帶走的物什歸在一處,也忙着議論将軍在邊境竟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勳,要被陛下召入燕京。
“不成想兄長這次遠行立下如此大的戰功。”霍任芙起身同身旁的沉竹說道,語氣中有着掩不去的喜悅。
沉竹笑着答是。
“燕京又是一番繁雜,定不似滁州城這般清閑。不過總歸是好的,嫂嫂你也快些收拾東西,我們明日也許就要啟程。”
“好,明日何時?我想臨走之前跟父母親道别。”
“是我漏想了這一層,臨走前的确要跟父母親好好道别,那我們便後日再啟程,這樣也不會太慌忙。”
“那我明日收拾好行囊後便去趙家。對了,我來霍府時間不長,你是否知曉夫君可有些一定要帶走的東西需要我幫忙整理?”
“嫂嫂你隻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好,不必管他,兄長應當會派手下副将來拿走那些應當拿的東西。”
“副将?是章征嗎?”
霍任芙搖搖頭說道:“不是,那人叫鄭子寒,兄長很信任他。章征目前負責滁州的守軍,此次并未跟着兄長一起去前線。”
“如此,我知曉了,我現在便回房整理收拾。”
鄭子寒,此人的名字沉竹并不陌生。但在從賦淩司給予她的那份關于霍間重的文書中認識他時,此人還不是霍間重的副将,是同章征一般的滁州城守軍。
看來她所了解的霍間重身邊人的情況還不十足充分,不過她現下已無需了解如此多,隻要扮演好霍間重的妻子這一角色,自己想必便可安然地度過剩下這段時光。
沉竹腦中如此想着,打開了房内一側的榉木方角櫃,拿出自己的衣物也拿出些霍間重的衣物。
霍間重的衣裳大多都是沒什麼差别的深色系,自己的衣裳則大多從趙家帶來的,也有些新制的衣裳,那些衣裳的顔色、布料均是沉竹依照趙家小姐喜愛的顔色選擇的。
真正的趙葉芊雖然幼時就已走失,但趙家的下人不止一次的提起過小姐走失前偏愛嫣紅、鵝黃這些暖色調的衣裳。
搬到燕京,或許對自己來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解脫。
次日,沉竹早早地梳洗出門,帶着沁蘭和沁菊前去趙家。
趙父趙母依舊熱忱,但在沉竹告知他們自己将要搬去燕京時,席間還是一陣沉默。
“近日邊境的戰事是已結束,卻不曾想到……”趙母眉目之間滿是擔憂。
“這事确是有些突然,燕京路遠,來往不便,好在有書信,你若是在燕京有任何事,定要書信通知我與你母親。”
“正是,正是。燕京雖然路遠,但書信還是能送到。往後在燕京的日子若是有任何過的不順心的,盡管寫書信告知我們,我與你父親永遠在滁州等着你。”趙母握着沉竹的手越握越緊,說話間帶着哽咽,“大不了,大不了我們上燕京去,将你接回來。”
說到激動處,趙母的眼淚就要從眼眶中跑出來。
“父親母親不必太過擔憂,還有沁蘭和沁菊在我身邊陪着。”沉竹被離别的情緒感染,語氣也變得戚戚。
“是呀,是呀,還有沁蘭和沁菊,她們倆是個能幹的,你在燕京的生活定不會太難熬。”趙母一番話像是說給自己聽。
“霍間重他升調燕京總是件好事,若有機會,你定要回來看看。”
“是呀,若有機會,定要回來看望我與你父親。”趙母的手依舊握得很緊,不曾松開。
“自然。”沉竹說罷,喝完了趙母剛才為她盛的一碗熱湯。
臨走前,趙母遞給她一個漆制的木盒,裡面裝着十幾條小金魚與看着便不菲的珠寶。
“有些财物傍身,總歸是好的。此去燕京,芊芊定要平平安安。”
“父母親也要注意身體,一定要康健。”沉竹看着趙母已然紅了的眼眶,看着其頭上斑白的發,心中還是泛起些酸澀的滋味。
趙母目送着女兒登上馬車,她的眼淚在此刻終究是落了下來,她在家門之前長久地伫立,看着馬車離去,消失在黑夜之中,方才回家。
沉竹在賦淩司時便聽聞過兆國燕京,司使們的口中不時地傳遞着燕京的消息。
她知道,燕京潛伏着同她一般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