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墳場的命格簿,是他命我放過去的。”
雪名道:“但他并未告訴我這麼做的原因。不止這一次,每一次,他從來都不會告訴我們,他做任何事情的目的。”
阿宋道:“此人竟如此謹慎,連對下屬的戒心都這麼強。”
雪名颔首道:“我與他結識也超百年,他甚至從未在我面前露出過他的真容。從初見至今,他始終是一身黑袍,兜帽蒙面。”
“他不告知我他的位置,所以每次都是他有需求主動來找我,交流不多,但從他下命令時的囑托中我能感知到......”
她擡起頭,對上喻遙的眼睛,道:“你似乎對他很重要,并且,他很擔憂你的生命安全。”
攬星道:“這人真是有點毛病,他一會兒沒事閑的折磨你,把你整得半死,現在這會兒還開始擔心上你了?”
喻遙道:“一定是因為,我活着于他還有利。利用我,可以達成他的什麼目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雪名道:“你定是他背後計劃的關鍵點,你若出事,會造成他所謀之事徹底崩盤。所以,我抓住了這個點,想着,若是能将你困于我手,來日若和他起了争端,可以用你來要挾他。”
臉色蒙上一絲慚愧,道:“隻是沒想到,自己技不如人,反被你們擒住了。”
心底還抱着微弱的希望,試探性問道:“你剛才說,可以幫我找到公主,是真的嗎?”
喻遙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喻遙說出的話,絕對不會反悔。”
阿宋道:“你要如何找到她?”
喻遙淡然的笑裡帶着絲淩厲,掏出槐安枕,道:“用它即可。”
攬星道:“你要用槐安枕回溯記憶?”
“不是回溯,是複演。”喻遙道:“槐安枕有一功效,便是可通過取人一縷魂氣注入玉枕,将人送入魂主本人的記憶當中。”
“進入的人,短暫代替成為魂主,複演當年記憶,尋找當年未知的結果。”
喻遙轉頭看着阿宋道:“此舉需要靈息強大的人來運行穩定,剛好攬星在此,可由他主控槐安枕,我與你共同穿入記憶,各自成為花澈公主與雪名将軍,複演當年記憶,尋找公主下落的同時,還可會會那個神秘人。”
阿宋一拍手道:“這個辦法聽起來可以啊,但取魂氣會不會傷害雪名将軍的身體啊。”
雪名道:“沒關系,隻要可以找到公主的下落,我無所謂的。”
喻遙道:“放心不會,一縷魂氣而已。”
給攬星打了個眼色,他收走了捆魔索,喻遙将雪名扶起,道:“還有一件事。如果之後找到了公主,我們自會将她送入輪回,開啟新生。但是你的話,雖然有很多不得已的原因,可你終歸是害死了很多的人,按照慣例,我們會将你押入地界牢獄,接受懲罰。”
雪名臉色蒼白,靜靜道:“我知道,這是我應得的,我隻想要找到公主。”
喻遙道:“放心,我們會盡全力。”
海猛道:“那既然話都說開了,你是不是該把慕老闆放了啊!”
雪名道:“那個男生并不在我手裡。”
“什麼?”海猛道:“那他在誰那裡?”
雪名道:“我确實在你們從陣法穿出來的時候,趁機帶走了他,但是我安置他時,卻突然來了一個人,那人靈息高強,周身泛着不尋常的氣息,不用打過我就知道自己必輸無疑。”
喻遙道:“他可有報上自己的身份姓名。”
雪名道:“沒有報名諱,他自稱是你們那位朋友的朋友。我瞧二人相處舉止确實熟悉,再後來,他就直接帶人離開了。”
阿宋疑惑道:“慕慕哥竟還有這樣的朋友。”
海猛道:“管他呢,反正他現在脫險了,沒準人這會兒都被送回家喝茶睡大覺去了。”
他這樣一說,衆人勉強放下心來,畢竟此地,對于慕恩一個毫無武力靈息的普通人族,并不是很安全,離開是對的。
喻遙道:“對了雪名将軍,我還想問你,你是如何會習單向雙位陣的?這是我們地界的特有術法。”
此問一出,卻是攬星先擡起了頭。
雪名疑惑道:“我?皇城内的那個陣法?那不是我設的啊。”
“什麼?”阿宋道:“那是城裡别的人設的嗎?”
雪名道:“如果不是你們的話,我想不到會有誰了,這城内多年,隻有我一人。”
衆人忽然覺得背脊發涼,在這所本就陰森神秘的城内,竟還有不為人知的一人始終暗自跟随,甚至一時用陣法控制了他們所有人,目的卻是未知。
喻遙思考後道:“此人身份不明,但從他行為來看,似乎是在通過穿越每個陣來引導我們發現事情的真相,換句話說,他是在幫我們,還有......”
他忽而指向雪名道:“你。”
雪名領會喻遙話中深意,道:“那個不停給我傳信告知我真相的人?”
喻遙道:“你說他送來的特别之物是什麼?”
雪名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閃着金光的片狀之物,遞到喻遙手中。
那是一片有人手心大小,薄如紙張的金葉,上面刻着信息文字,告知來意目的,喻遙翻過,金葉反面中心還刻着一個‘冼’字。
阿宋湊過頭來看,驚詫道:“這是,冼先生的信物!”
喻遙道:“那位妙人榜二的月下仙人?”
阿宋道:“正是,此物常稱為冼信之葉。傳聞間冼先生每次回複他人訴求,本人并不到訪,就是通過這冼信之葉來傳遞信息的。”
喻遙忽而回憶起進城在酒館内的匆匆一面,以及不明其意的隔桌對飲,喃喃道:“莫非那時,他就已經知曉我們出行的目的,知曉我們,會知道他提醒雪名的這一切。”
留出白日給衆人整頓,待到夜晚淩晨,喻遙的靈息恢複頂峰之際,再正式使用槐安枕推行複演之術。
東升西落,夜色已至。
涼夜如水,孤風寒影。
雪名獨身坐在主殿外的長階之上,手裡拿着一株草,看着看着便出了神,舉首,月影孤寂,所念之人仍無歸期。
忽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有人挨着坐在自己的旁邊,轉頭望去,竟是阿宋。
她開朗笑道:“想什麼呢?雪名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