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宋一醒來就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之氣,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大半。
一陣頭腦脹痛,身上也酸乏非常。回憶思考許久,才意識到自己應是受那骨語幹花所控失去意識的。悔恨中計的同時不由得慶幸,還好當時将花放在她身上了,若是放在喻遙身上,又為其所控,不就正合了那花女的意。
四周望望,發現此地乃是一狹小石室,自己此刻正坐在張石床上,依周遭生活痕迹來看,猜測此地大概是那花女的居所,但她此刻并不在這。
屋外傳來咕噜咕噜的水流之聲,阿宋猶豫半晌,動身下床試探性往石室外面走去。
一走出居室之外,視野當即變得開闊,外室原是一處洞穴,所見四周石壁光滑濕潤,點點青苔生長在上,但令人驚詫的是居然又見剛才在祭台中央向下望時所見的那個赤岩漿池。
剛才是俯視,如今卻是平視,既是如此......
阿宋擡頭上望,發現此洞穴天頂的中心,确能看到那兩塊半圓磚的輪廓縫隙。
原來花女的老巢就在祭台的地下。
血腥之氣撲鼻難掩,圓池周圍戾氣缭繞,亦有怨魂哀嚎之聲從裡傳出,阿宋驚覺,這并不是什麼岩漿池,而是一處血池。
血池内裡之物,通常是以非人道的方式,奪人性命之後噬取的生魂與血肉。雖不仁義,但用這些東西灌注造出的血池對于修行養物,确有極大滋補之效,故而總有那想要走捷徑的邪修或是邪惡魔者建造。
阿宋踏步至血池邊緣,見裡面血漿濃稠翻湧,面上還漂着被溶骨噬肉的屍體殘渣,整座池塘上方中央則懸飄着一顆紅珠。
忽然,那血池泛出猩紅光芒,其内自行向上牽引出八股光流,灌注入那紅珠之中。
這光流并非尋常之物,乃是從池内吞噬的人獸生魂裡汲取的能量,想必這紅珠就是血池正在滋養着的東西。
那紅珠本就醒目,受了這能量灌注之後,更是耀眼許多,看着蓄滿了能量。
阿宋剛想躍起到那紅珠旁邊,離得近一些,好探究其奧秘,就聽到了走路聲,當即一個轉身溜回石室之内,躺回石床阖上雙眼,假裝仍在昏睡。
喻遙此刻不在她身邊,以她自己的靈息能力,跟這花女完全硬拼不來,倒不如先求穩蟄伏,沒準還可探知對方深層目的。
走步聲由遠及近,到她身邊就停了,她雙眼閉緊。忽而身側的走步聲又響起,對方好像行遠了些。
阿宋還在偷聽,花女的聲音忽然傳出,道:“既然醒了,就不要裝睡了。”
被識破,阿宋心中一震,睜開眼睛,看到花女并不在她身邊,而是站在遠處的石桌旁邊。
石桌上有一托盤,上有一碗一杯,她端着托盤走到阿宋面前,阿宋低頭望去,動動鼻子。
碗内盛放的是深褐色的汁水,聞之味苦,應是什麼湯藥。
杯内盛放的則是清澈無色的汁水,聞之清新微酸,不曉到底何物。
花女将那碗拿起遞給阿宋,道:“喝了它。你之前身上所放的幹花,被我下了引身咒,但此咒對身體有損傷,唯有此湯藥可解。”
阿宋靜靜盯着她,并不接過。
“不信?”花女面色平淡,冷冷道:“你若不喝,随你。”
說着便要将那碗放到一邊,卻忽然被阿宋接下。
阿宋看着碗裡濃重的褐色,暗自思忖道:這花女若是有心害她,必有千八百種方式,沒必要用這麼麻煩低級的手段。但若真如她所言,是真心想幫忙解毒,又叫人無法解釋其行為邏輯。畢竟抓我來這的是你,現在要給我解毒的又是你。
見她猶豫,花女又道:“放心喝吧,無毒。況且,就是有毒,我若想用強讓你喝,你此刻也阻攔不了我。”
阿宋看了看她,思索一陣暗下決心,一閉眼,捧起碗,将那湯藥一飲而盡了。
喝完舌頭上當即一陣強烈的苦味襲來,澀口的阿宋直砸吧嘴。
這時,面前又伸過一杯水,正是那托盤上的另一杯。
阿宋擡眼,花女沒說話,隻是朝那杯子一拱下巴示意。
阿宋緩緩接過,看着那杯中清澈的水,再度飲下。
一股酸甜口味流過舌間,進入咽喉,這次竟感到意外的好喝。她下意識問道:“這是什麼?還怪好喝的。”
花女道:“檸檬草茶,解苦。”
阿宋不由得一愣,暗道,現在對人質都這麼人道了嗎?服務這麼好的?
花女将她手中茶杯收回,連同托盤湯碗一齊拿了出去,之後便不再理會她,坐在一旁石桌之側,開始拾掇整理她自己的東西。
阿宋坐在石床上緩了一會兒,晃晃腦袋,覺得剛醒來時的頭和身上的疼痛酸脹之感已盡數消除,心中放心了些。
看來那湯藥确實有解毒之效。
想了想,動身下床,朝花女走去。
見她動身,花女停下手中動作,扭頭看了她一眼。但也僅僅是一眼,就又轉回去低頭做自己手裡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