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登時毛骨悚然,阿宋立刻去看那扔人男子,發現那人背對他們站在前方,扔完人就頓在了原地。忽然又猛地向後仰去,整個人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的同伴們皆不敢上前。阿宋三人靠近他查看,見他雙眼緊閉,面色發青,喻遙伸手探查他鼻息,已經咽氣了。
慕恩嗅了嗅他身側,驚覺道:“他身上的香氣格外重!”
“格外重?”喻遙思考後向那幾人問道:“此人平時身體上可有什麼老毛病?”
那幾人已吓傻了,勉強動起腦袋思考,回憶半晌才道:“沒有啊,沒聽說過有什麼啊。”
喻遙又問:“那近日可生過較為嚴重些的病?”
其中一人恍然想起又道:“哦對對!他前段時間好像生了場肺痨,剛好了沒多久!”
這就對了。
想必是這男子剛患嚴重肺痨愈後不久又長途負重行走,身子骨差呼吸重,不知不覺中就吸入了比旁人更多的香氣。
這香氣具備極強的惑力。此人作為卑微下屬,平時應是沒少受這斷頭大漢的侮辱欺壓,心中積怨已久,想要教訓此人。又或者為人陰暗一些,盼他死也有可能,偏偏吸入香氣後,其中所含惑力又無形中激發了他心中的真實邪念,才一時發瘋做下殺人之舉。
但,殺人之事出自他本心,殺人方式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發瘋殺人,他背後包内任何一種武器都可幫他一擊奪人性命,卻偏偏要扔進那大霧之中割頭奪命。
看來那詭異花女,已感知到有人進城,且正在背後操控着這一切。
難道,那濃霧中舞動着的女子,就是她?
這時,城中狂風驟起,從他們身後向前刮去,前方濃霧分層次漸漸散開,其中人影愈發清晰。
衆人心中惴惴不安,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想要看清對面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霧間女随着大風舞動的更加興奮厲害。忽然,她的身側又出現了一個同樣在舞動着的人。
不一會兒,又多了一個。
漸漸,變成了一群。
衆人臉色變了,這死人城裡,怎麼可能還會有這麼多人呢?
那如果不是人,可就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了。
那一夥人恐懼下已躲挪到了喻遙三人背後。阿宋回頭望一眼不禁感慨,都吓成這個鬼樣子了,也不想着跑路,還留在原地,這得是多貪财啊。
時間推移,前方霧氣徹底消散,視野完全清明的瞬間,那霧中之人的神秘面貌終于露出。
那霧間搖動着的,根本不是什麼舞女們,甚至都不是人,而是,一片紮眼的白色花林!
林間隻有一種花,光憑那越發撲鼻而來的濃郁香氣便知,正是那古怪幹花的原體。
這些花毫無美感,且形态奇怪非常,甚至稱其為花都覺得有些不符,它們更像是幹枯的白色樹枝,被硬生生扭結成花的模樣。
尋常花朵生長低矮,它們卻花莖奇長,高度和成人差不多。花瓣不是片狀,卻是條狀,看着細窄卻有力,好像人屍的白骨枯手一樣。
那喪命男子頭顱以下的屍身,此時正被幾朵花的花瓣一齊撕扯分離着,紅色刺眼的鮮血随着撕扯噴濺而出,淋粘在白色的花片之上,看得人一陣怵然。
待它們撕扯“滿意”之後,那些花便棄若敝履般,将屍塊們直接扔在地上。下面的土壤瞬間将其完全吞噬。
那些花随風搖動的樣子,仿佛一群惡作劇成功的魔鬼在一齊歡呼慶祝,若是它們可以發出聲音,恐怕此時已經聽得奸笑聲一片了。
阿宋一下子反應過來了,這些花正是以這些生人血肉作為土壤肥料滋養,才生長成如今的茁壯之勢,從而型似人态,自通人性。
此等邪物必除,阿宋告訴慕恩不要動,轉頭和喻遙對視一眼,二人飛身而起。
落于花林中央一塊空地,四周之花感知到,竟像人一樣在土壤中轉過身來面對他們。
喻遙甩手變出金羽長劍,阿宋一把短匕在手,二人背靠彼此蓄勢待發。
四周邪花一齊包圍傾襲而來。喻遙先行出手,劍光一閃,身型原地轉動,長劍揮出,登時織造成一片紅色光幕。
所襲邪花被盡數削掉一半花莖,卻在頃刻間再度生長回原樣。
為首邪花直朝喻遙咽喉抓襲去。雖已近至面前他卻仍不慌不忙,身子似遊魚般一扭,露出身後的阿宋。
銀光一閃,她一匕首刺出,邪花直接被斬斷。喻遙則眼疾手快,趁那花沒有複原之時,一劍刺入土壤,将那花根挑起,勾出。
耳邊霎時響起尖銳的小兒嚎哭之聲,二人驚詫發現,竟是那花根發出的。
此花根膨大非常,是足有七八寸長的泥娃身貌。它的心口位置此時被喻遙一劍貫穿,就像真的能感受到痛覺一般,故而此刻哭聲嚎叫不止,聽得讓人刺耳難忍。
忍無可忍,喻遙左手托起一團鬼火,朝那泥娃花根扔去,火勢勁猛,哭聲立停,那花根連帶全花登時自燃為一把灰燼撒落于地面。
其他邪花仿佛被喻遙之舉激怒,登時圍上了更多的花衆,意圖将他二人撕碎。
二人聯合抵擋,卻終是寡不敵衆。總不能一個花根一個花根的挑殺,喻遙思索後,忽然呼喚阿宋一聲,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