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在深夜裡發出刺耳的響聲。他們就這樣跑過了幾條街，然後漸漸地慢下來，最後靠在一堵牆上喘着粗氣。阿爾特米亞感覺自己心髒狂跳，憤怒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她面無表情地盯着路牌看了半天，終于看明白那上面寫的是什麼了。

木蘭花新月街。

五分鐘後，兩人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哈利站直身體，把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扶正。他的眼鏡掉了，世界模糊成拼接的色塊，愈發濃重的黑暗讓他視物更加困難。

“這算最糟糕的情況嗎？”哈利忽然問。

“當然不算。”

“我的意思是，我們剛剛用了很厲害的魔法。”哈利站起來，“阿爾，我們要被霍格沃茨開除了。”

“那也不算。”阿爾特米亞握住了他的手，“這意味着在魔法部的貓頭鷹到來之前，我們都能使用魔法了。”

“這算什麼，”哈利忽然笑了，“破罐子破摔嗎？”

阿爾特米亞也笑了。她從行李箱裡翻出山楂木魔杖，别在牛仔褲腰上。

“……也是，都要被開除了，那再施點魔法也沒什麼。”哈利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們可以把行李箱綁在飛天掃帚上，然後飛往倫敦。”

“但是我們隻有一件隐形衣。”阿爾特米亞提醒他。

“我們可以一起坐。”哈利說。

“可憐的光輪2000。”阿爾特米亞說，“好吧，我贊成。”

“為什麼不是光輪2001？”

阿爾特米亞裝沒聽到。哈利盯着她翻行李的背影，一下子撲上去。阿爾特米亞差點臉朝下地砸進行李箱。哈利想把她裝着飛天掃帚的那個小錢袋摸出來，可找東西實在是太難為一個準瞎子。

“你扯我頭發幹什麼！”阿爾特米亞要尖叫了。她反手把哈利扯下去，然後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哈利安靜了。他躺在右半邊的行李箱上，望着夜空出神。

阿爾特米亞也安靜了，目光落在哈利身上。

他确實長高了。感謝龐弗雷夫人和堅持不懈喂牛肉的伍德，在堪稱急速的生長下哈利并未顯得過分瘦弱。他躺在半邊行李箱上，那個行李箱看起來都小了很多。

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哈利也偏過頭跟她對視。

“不要聽她的。”哈利忽然說。

阿爾特米亞有些沒反應過來，但還是點點頭。

“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勇敢、最善良、最聰明、最漂亮的女孩，”哈利認真道，“跟她說的那些一點關系都沒有。”

這下阿爾特米亞反應過來了，下意識道：“隻是在你心裡嗎？”

哈利：“……”

哈利：“當然不止，你是霍格沃茨裡最冷淡漂亮的女孩。”

阿爾特米亞：“……”

哈利：“還要繼續嗎？格蘭芬多的翡翠公主？”

“你忘了，”阿爾特米亞扯了扯嘴角，“我們馬上就不是格蘭芬多了。”

哈利又一次安靜下來。

對哦，他們就快被霍格沃茨退學了。

“……不是我們的錯。”過了一會兒，哈利又開口，“開除兩大學院的繼承人是霍格沃茨的損失。”

“……你不要認領得這麼快。”

“我說了你代表格蘭芬多嗎？”

“我當然代表格蘭芬多！”阿爾特米亞震驚了，“我是獅鹫！你這個蛇佬腔！”

哈利坐起來：“要打一架嗎？”

阿爾特米亞立刻拔出魔杖。

——又是那股熟悉的、被窺視的感覺。

下一秒哈利就跳了起來，跟阿爾特米亞背靠背，兩人一同望向背後那條狹窄的小巷。

魔杖被攥在手心，阿爾特米亞在心裡默念咒語。

說是小巷也太寬了。更準确地說，那是車庫和栅欄之間的縫隙。

别說哈利，就算是阿爾特米亞也看不清晰，但她的感覺絕對沒有出錯。

“……就是它，”阿爾特米亞牙齒打顫，“我跟你說的那條狗。”

哈利握住她垂下的另一隻手：“反正要被開除了，要是怕的話你就變阿尼馬格斯。”

阿爾特米亞深吸一口氣，心情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下一秒她就看到從黑暗中慢慢顯露的巨大的輪廓，手心又開始出汗。她幾乎是用盡全部勇氣才控制着自己沒往哈利身後躲，隻是把交握的手攥得更緊。

那天沒有仔細看，這時才發現這隻狗的眼睛又大又亮。

“怎麼了？“哈利被攥得發疼，”它來了嗎？“

阿爾特米亞有些崩潰，她才想起哈利現在什麼都看不清。

“别怕，”哈利又說。他往前站了一點，完完全全地擋住阿爾特米亞，“它能聽懂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