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的晚飯是在院子裡吃的,周淮先也是出于私心,主動提議做的火鍋,想着應該與麻辣燙差不多,配上李叔炒的幾道菜,晚飯也就算齊了。
飯後淩歲穗早已将東西收拾好,隻用把行李箱搬到周淮先的房間後,這一切便安排妥當。
大家明天各有各的事情要幹,村裡又沒有秦聽可以住下的地方,便也沒有聊到太晚。
兩個老人家先上去整理,洗完澡準備休息了,樓下房間裡的淩歲穗也剛放好行李箱裡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此時和周淮先一起站在院子裡的台階上準備先送客。
院内隻剩餘寂和江月,并不見秦聽的身影,餘寂臉上出現了今天久違的開心,雙手插着兜,不經意般看向她:
“怎麼不走?”他還等着江月開着小三輪和他一起回家呢。
豈料江月略帶抱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說的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
“我今晚和秦醫生一起去市裡的酒店住,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為什麼?”餘寂有些不高興,為什麼又不和自己一起?她明明才和秦聽見過兩面怎麼就這麼熟了。
江月隻好溫聲與他解釋:“秦醫生說不放心我的身體,還是想再複檢一次,看看最近的狀況怎麼樣了。正好這兒住不下,秦醫生今晚也要回去,我坐他的車一起過去更方便。”
“可是我..”
門口處傳來了一道喇叭聲,秦聽降下車窗,提醒着江月該走了。
他與餘寂打了個照面,相□□了點頭。
以至于餘寂後面的話被堵在嗓子眼,隻能看着江月和他與身後的淩歲穗和周淮先一并道完别後上車的身影。
可是他..也可以明天一早送她過去的。
餘寂低着頭,感覺自己又被抛棄了。
所以他才說從一開始就該是一個人。
一個人,就永遠不會存在抛棄這二字,也不會有人有機會對他使用這兩個字。
台階上的兩人目睹了全程,相視一眼都不知道如何開口,淩歲穗隻好弱弱地開口問了一句:
“小餘,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騎三輪車送你回去?一樣的。”
“不用。”
不一樣,分明就是不一樣的。
樓上今晚房間内的燈不會亮起,房間内也不會響起鉛筆摩擦在紙張上的觸動聲。
他看着秦聽車離開的方向悶不做聲,将自己的車鑰匙與院中小桌上周淮先的車鑰匙交換後,揚手打完招呼後自己走了。
餘寂始終背着身,似乎不願意讓兩人看到他此時的表情與情緒。
他一走,樓下隻剩淩歲穗和周淮先,兩人回房間後往那一站,空間與以往相比好像更狹窄閉塞了些,好像...是到時間該思考一下睡覺的事情了。
沒人說話,此時她隻感覺安靜又尴尬,也沒工夫想别人的事情了,自己好像得先顧好自己?
“我先洗澡去了。”她匆忙留下這一句,逃離目前這個感覺令人怪異的氛圍裡。
等淩歲穗洗完澡回來,周淮先已經鋪好了床,毫無意外地,床單選的他以為淩歲穗最喜歡的粉色。
在這個黑白色調為主的房間裡,那張粉色、好像在發光的床如同“從天而降”般降臨在這裡,降臨在...淩歲穗的眼中。
“你...換的新床單?”
“嗯。”周淮先最後将褶皺撫平掖好,“被子今天下午剛曬過,也用熏香熏好了,睡起來應該會舒服。”
“嗯,肯定啊。”淩歲穗移了過去,用手感受了下,才敢慢悠悠地坐下。
她不知道周淮先到底是什麼時候抽出時間做的這些,“不過,你不會覺得奇怪吧?睡這麼粉的床。”
周淮先已然起身,搖了搖頭:“顔色本就沒有性别之分,也沒有人定義男生不可以用粉色,你喜歡就好,什麼顔色都可以。”
“嗯,我當然喜歡啊。”
她似想到了什麼,舉起搖晃着的食指下意識想要糾正他:
“我說過……”
“我準備的東西你都喜歡。”周淮先接着她下面的話。
“對啊,你還記得呢。”
周淮先淡然一笑,明顯心情很好,但并未坐下,再次轉身走向了櫃子。
語氣更多的是理所當然:“當然,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
這句話讓淩歲穗的内心微微觸動,就像是那種很平淡的包裹感,生活不是停滞或者一味的向前,而是帶着回憶的回字,過往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與話語是被記住且頻繁地提及。
進一步掀起毯子後,包裹住自己的是午後陽光的餘溫與還未消散的花香。
沒了周淮先的注視,淩歲穗看向他的後背,沉默一會兒後冷靜了下來。
本還挂着的笑容慢慢消失,變成了擔心,她擔心周淮先會覺得自己很随便地說了那些話。
淩歲穗毫無意外地半躺在了床的右邊,看着左手邊空着或即将可能多的一個人,她毋庸置疑地是緊張,可能還有些期待。
她被這陣沒由來的擊醒,可他們隻是虛假的、在外人看來是親密的男女朋友關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