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像斷了線的珠串砸在地上，持續轟炸耳畔。最後一聲落下，華景昂輕松到達上方大樓的南門，智能槍也在飛躍期間換匣完畢。

卡十組其他成員剛剛抵達東門，華景昂已經在上面準備接應他們。大部隊基本遵循常規的Z字形路線朝一環挺進，全程都在使用高難度的沖力繩，體力比平地疾行消磨得更快。

尤其，新人們對懸空的狀态控制相當不熟練，幾乎沒有任何輕重可言，屢屢操作不當，生硬地撞上邊壁，痛得連心肝脾肺腎都快縮緊了。

進入下半場之後，時間一改磨人姿态，一刻鐘竟是轉瞬即逝。

“轟隆——”

虛拟CITY猝然開始了第二次翻轉！

挂在牆外的言崇飛險些被震得手滑，趕緊借沖力繩的牽引，猛揮手肘砸開一處窗戶，貓着身子鑽了進去，癱在牆角裡，總算能夠喘上一口氣。

這次是順時針的180度旋轉，擺動的城市高樓在短暫恢複原貌後又飛快倒向東側。

言崇飛沒來得及穩住自己，不慎跟随重力的變化方向滾到了天花闆上，差點撞得腦袋輕微震蕩。

“嘶……”言崇飛一個人痛得直叫喚，他可是連去醫院打針都需要心理建設八百年的孬包，天生沒有忍痛的禀賦，在虛拟裝置裡這麼折騰簡直生不如死。

然而時間所剩無幾，他必須要繼續前進，盡快與大部隊彙合。

言崇飛在痛楚中咬緊牙關，不等晃動的高樓完全穩定下來，就抓住沖力繩再度飛了出去。

前方的大部隊吸取了第一次翻轉的教訓，在一刻鐘到來之際已提前做好準備，停在走廊裡靜靜等待——走廊空間狹窄，四面邊壁都觸手可及，他們可以在翻轉開始的時候靈活調整自己的站向，不至于失控滑走。

“呼……呼……”

翻轉結束，走廊裡滿是淩亂的呼吸聲。衆人累得快喘不上氣，嗓子像被塞進幹草，澀得厲害，力氣果真在緊張的連軸轉之後轟然決堤，從四肢百骸洩空了。

華景昂早有預料，此刻沒有再催促衆人行動，他推開身旁一扇房間門，将目光抛向窗外那些密密麻麻的靶盤。

不過是處在一環和二環交界邊緣的紅海區，竟就有如此駭人的陣仗，他們尚未深入一環城區，周圍的高級靶盤顯然已超過了正常含量，敏銳程度和攻擊能力幾乎接近了程序峰值。

真夠狠的。

華景昂憶起演練伊始，耳機裡傳出的囑咐：“這次模拟演練增加了一些設計，在01号場地的靜态模式中混入了10号場地的動态模式，難度系數會遠超預期，希望華隊你能加以配合，不要對這些年輕人太心軟……”

華景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軟的人，畢竟他居然會認真配合這種奇怪的試探，但他此刻可以百分百笃定，這位出身于無領導集團最知名的野狼團隊、深受市場部老大信任的新人營經理，一定不是。

裝置外部的監控室裡，林莉抱臂而立，寒沉的目光輪流掃過十個小組的作戰畫面，現有的一切都平庸得讓她非常失望。

“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難為他們了？”身邊一名工作人員忍不住抛出疑問。

“看來招新的時候還是得考察綜合實戰，”有人自顧自接話，“否則濫竽充數的人太多，實在浪費集團資源！”

“不至于吧，這次招新的審核标準已經足夠嚴苛了，總不能一個好苗子都沒找到吧？”

“誰知道呢……”

林莉沒有說話，淺棕的眼珠微微擺動，眼角泛出寡淡卻足夠猙獰的紅，讓她看起來有些難以親近。

她從來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第二次翻轉過後，時間仍在飛快流逝。就在卡十組停滞不前的時候，走廊盡頭的大門突然被一道黑影強行沖破，玻璃碎片頓時嘩啦啦撒了滿地！

衆人吓得又臨時提了口氣躲閃開來，隻見黑影在大廳劃了一個潇灑的圓圈，終于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