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她擡起手,張開懷抱,像小時候蹲下身等待撲進懷裡的小傅維諾一樣,等待快要23歲的傅維諾撲進她懷抱。
傅維諾眼圈瞬間變紅,沒有猶豫的靠進母親懷中。媽媽沒有力氣抱緊他,但他卻把自己的母親抱得很緊。
“媽……”他低聲喊,“我很想你。”
母親也溫柔的回應他:“想。”
傅維諾明白她的意思,是我也想。
這幾天他都住在陪護房陪伴母親,她的身體條件暫時還不允許進行康複訓練,需要再養一段時間。
但傅維諾的假期卻即将結束,這讓他開始焦躁不安起來,在媽媽休息的時間裡,他便忍不住和印常赫打電話說起此事。
“伯母康複取得進展怎麼也需要一年以上時間,諾諾,一年時間你當然是不缺的,但教授的推薦并不是每年都能獲得。我知道你為了這個機會很辛苦。”印常赫是這樣說的。
确實,那個機會很難得。平時是不可能會多一個實習的位置給傅維諾的,這是教授看在往日的師生情分和與陳教授的面子上專門給他申請來的。
多少人眼熱嫉妒,他為此跟着教授做助理和跟班忙碌了整整一年才獲得,現在說要放棄,他也不甘心。
“可是我也想陪着媽媽,她剛剛醒來什麼也不清楚,一個人呆着會不會覺得孤獨?我不在,别人不理解她話的意思又怎麼辦。”
傅維諾擔心的還是母親。
印常赫安撫他不安的情緒:“别害怕,我知道你是愛伯母的,有你這麼挂念伯母伯母一定也會很開心。但我想作為母親,要是知道了你因為她失去了一個等待已久的機會,伯母可能會遺憾難過。”
“……”傅維諾知道印常赫說得有道理,他了解母親,失去了這個機會,母親可能會難過得把所有原因都歸結到自己身上。
印常赫聽不見他回答,聲音又柔了柔,幾乎要化成水流入傅維諾心間:“要不然去問問伯母?好好和伯母溝通,她會告訴你她的選擇的。”
傅維諾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好。
不過這個答案幾乎是明朗的,母親安靜的聽完,握着他的手,堅定的說:“回去。”
傅維諾的母親安柯宜不是一個柔軟的人,她曾經是無國界醫生,穿梭于黑白兩道,槍林彈雨之間。後來一個人撐起一整個家,将工作和家庭都經營得極好。
看着她堅毅的神情,傅維諾伏倒在她膝上,默默點了點頭。
他又安排了一個專職護工照顧母親,是一名溫柔細心的女性omega,短暫相處看來,她照顧人的經驗很足,有足夠的證書做支撐,又見她能迅速理解母親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傅維諾才放下心來。
等他要離開前,傅維諾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坐在母親身前,和她坦白說:“媽媽,我高中畢業那年,談了一個男朋友。”
面對母親微微張大的眼睛,傅維諾微有些羞澀,說:“他叫印常赫,是個很好的alpha,對我和雲潇都很好,我很喜歡他。這段時間你不是總看見有一個人給我送飯來嗎?其實就是他安排的人。
這次我回學校,也托他安排了幾個助理呆在你身邊,要是有什麼需要不能和舅舅舅媽說,我又不在,你就随時讓護工去找他們,好嗎?”
安柯宜眉目間充斥着猶疑不定,抓住他手腕似乎是想問什麼。傅維諾看懂了她的擔憂,安慰道:“等你再好點,我就把他帶回來看你。你放心,他是個軍人,品德方面絕對沒問題。等過年的時候你見他,就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了。”
也許是他說得太堅定,談起印常赫時連眉眼間都脹滿了幸福和信任,讓安柯宜逐漸安靜下來,緊握了一下他的手。
等一切安排好,傅維諾甚至沒時間拿半天出來和印常赫見一面,就急急趕去了機場。印常赫也很忙,和他聯系時他都到西州了,夜色沉沉,傅維諾說了幾句便疲憊的睡着。
電話那頭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印常赫放在耳邊,就好像身邊正睡着傅維諾一樣。
等第二天傅維諾醒來,看見的就是一個長達六小時的語音聊天。
一邊忙碌于實習,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幹了半個學期;一邊頻繁和京城醫院對接母親康複進度,關心母親、妹妹、印常赫。
半年的時間轉瞬即逝,一下來到了他22歲的最後一個冬季。
那個小院終于迎接回來了它的主人,因此今年的院子布置的格外喜慶。
小樹上甚至挂滿了安柯宜畫的小紅封,路過的小孩說幾句祝賀詞便能摘一個走。
也是在這個冬天,傅維諾藏了三年的男朋友——當然舅舅舅媽一家以為隻有一年多——終于走到了衆人的面前。
他們聚會不愛去店裡,更何況是見晚輩男朋友。大家都聚在傅家,加上傅雲潇和表哥一起,大家都在廚房裡忙着做印常赫的上門菜,以示重視。
傅維諾早早出門來找印常赫,說是來接他,實際上是來幫印常赫看哪裡有沒有不合适的地方,以免給傅家人留下不好印象。
印常赫看着鎮定,但抓着傅維諾的手都失去了力度,呼吸有些急促。
看着他,傅維諾忍不住笑道:“哥哥,真的有這麼緊張嗎?”
印常赫誠懇的點了點頭:“怕他們不喜歡我。”
傅維諾舅舅舅媽對他的微詞,其實印常赫都知道。
傅維諾心像是化了雪般松軟,輕輕拍掉印常赫肩上和頭上的雪花,說:“别怕,他們不喜歡我喜歡,隻要我喜歡,就一定會讓他們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