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聲号子聲，停靠在碼頭的大船緩緩動了起來，隻不過這艘船是逆流而上往甯州去，移動的速度比順流而下的船慢了許多。
“船家。”段潤長刀挎在腰間，肩上背着行李，一個飛身将放在碼頭的踏闆踢飛。在一衆人的驚呼聲裡搭上剛剛開動的船上，“快！”
雲微聞言，腳下的步子跑得更快。就在踏闆要掉落的瞬間，段潤拽住雲微的手在踏闆上一借力就穩穩落在船上。
“哎喲，我的踏闆！”碼頭管事追出來就看見踏闆随着船越行越遠落入滾滾觀瀾江裡，氣得腳直跺。
“人呢？”幾個灰衣男子騎着馬沖進碼頭，在看到已經離開碼頭一段距離的船，“我們來遲一步。”
“剛才有沒有兩個人上船?”一人揪住碼頭管事的衣領。
這些人一看就帶着殺氣不好惹，碼頭管事連連點頭：“有，上船了。”
為首一人兇光一顯，拔.出劍橫在碼頭管事的脖子上：“立刻給我們備船。”
“好漢饒命，這船剛剛出發，上頭的船還沒有到，啊！”脖子一刺痛，碼頭管事吓得尿了褲子，求饒道：“有小船，有小船，這就給好漢。”
“還好趕得及時。”看到追來碼頭的人，雲微長舒一口氣對段潤說道，“多謝段大人。”
段潤颔首：“以後不必叫我段大人，叫我段潤。”
雲微會意，這是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那不如我叫你段大哥。”
段潤怔住，眸中情緒複雜，緩緩道：“好。”
“二位。”船上管事走過來，他剛才目睹了段潤那身功夫也不敢惹火，隻好言說：“二位既然已上船就該給船費了，哦，對了，還有剛才那踏闆，也得……”
“接着。”段潤丢過去一錠銀子，“還有沒有上房?”
管事掂掂銀子的重量，一下子就喜笑顔開來：“有的有的，客官這邊請。”
“客官，這船到甯州需得明日日出時分，期間有任何需要你們都可以招呼船上夥計。”
段潤看了一眼後面，遙遙可以看見兩艘小船的影子，又掏出一錠銀子丢管事手裡：“後面兩個麻煩别讓他們追上。”
管事跑船幾十年，見過不少陰私，立馬會意段潤的意思：“到甯州這段路隻有我們大船走得穩當，客官放心。”
段潤不再搭話，伸出手扶住雲微：“先回房裡歇會。”
“好。”
大概是經曆了那場夢和白日裡離奇的事，雲微已經坦然接受自己肚子裡多了條小生命，吃了藥過後就靠着軟枕休息。見段潤盤膝閉目養神，雲微小心摸摸肚子，夢裡是兩個奶娃娃，是不是說明肚子裡面有兩個。
“想好怎麼給他說了嗎？”段潤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眼，正将雲微的動作收入眼裡。
雲微愣怔：“我也不知道。”
段潤起身來到雲微身邊：“又動了嗎？”
“啊？沒有。”雲微心想自己都不敢相信，告訴李霁他會不會以為自己瘋了。摸摸肚子，那日肚子裡的動靜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你說他們是不是感應到我不信所以才憋了一股勁，現在我信了他們也就安心長身體了？”
段潤覺得這個猜測也有幾分道理，點點頭回到小榻邊，将窗戶推開一條縫剛好可以看到依舊遠遠跟在後面的小船。
“殿下，碼頭的人并沒有看到雲公子來過。”趙毅回到李霁身邊道。
觀瀾江波瀾壯闊，碼頭來往船隻，苦工上上下下卸着貨，還有乘船的人有說有笑上下。
李霁負手而立：“京中可有消息傳來？”
“左先生來信說陛下早有準備，康王一衆已經伏法，他收到殿下的信已經帶人沿途尋找雲公子的下落。”
“雲微沒有帶那些親兵。”李霁蹙眉，這件事上是他疏忽了。
趙毅将信遞給李霁：“信上說是雲公子擔心殿下在京中沒有耳目。”趙毅說着看了一眼李霁，道：“王爺在雲公子身邊安排了暗衛，隻是沒想到……”
李霁想起段潤送來的信，袖中的手咯咯作響：李常風，若是雲微有個好歹，我定要你挫骨揚灰。
“起風了，殿下先回客棧吧。”趙毅勸道。
……
……
“起風了。”
杏林堂開的藥效果不錯，在房間裡休息了會，雲微就趁着金晖西斜走上甲闆，從江面吹來的風帶着濕氣，還有不知道從岸邊那簇花裡夾雜的香味。衣袂翻飛，青絲和發帶交纏不休。
段潤站在雲微身後，習慣使然他已經将甲闆上的人都看了一眼：“要下雨了。”
“下雨。”雲微看向天邊的金橘色的夕陽，就見段潤指指另一邊一大團黑雲。
轉眼間，那團黑雲就遮住了夕陽，江面上的風更大了，隐約還帶着冷意。
“回屋去。”段潤道。
這下雲微沒有猶豫，轉身就回了房間。果然剛坐下沒一會豆大的雨滴就落下，還在甲闆上吹風的人逃也似地各自回了船廂。
周遭都是雨落下的聲音，雲微無事可做，吃着段潤從船上跑生意的小販那裡買來的果脯，漸漸有了困意。
“明日下船你穿這身衣服。”段潤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将那套粉嫩嫩的裙子拿出來。
雲微睜眼看了一眼，知道段潤這是為了避人耳目，點點頭睡了過去。
翌日天明，随着船身一陣晃動，船就穩穩靠在了碼頭。船上和碼頭的夥計喊着号子将踏闆放下。在船上呆了快一天的人陸陸續續下船，段潤也帶着雲微擠在人群裡下了船。
“那邊。”雲微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趙毅有些激動。
段潤攔住雲微肩膀不讓他亂看：“不急。”
突然，碼頭幾間禁閉的房間窗戶破開，十多個黑衣殺手沖出來，朝角落兩個人殺去。
“那是?”雲微看着那兩人的模樣有些眼熟，段潤就已經拉着他藏到了不起眼的拐角。
“船上時我見這兩個人賊目鼠眼，但身形和你我相似就同他們做了個交易。”段潤解釋道。
就在那些殺手沖向那兩人的時候，趙毅也帶人沖過去，驚險地擋住那些殺手的刀劍。
“救命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