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臉對臉,默默對視幾秒,随後心照不宣勾起唇角,腦海中隻有一個默契念頭。
不愧是印度這個國家,連地下密道的詭異都這麼别具一格。
雖然危險似乎暫時解除,但紀初桃和小哥都沒有放下戒備,避免黑色人影再度折返,兩人幹脆背對着背繼續向分岔密道裡面走。
密道低矮,高度不足一米五,他們隻能半蹲着前進。
不過剛往前走了一段路,大概五六米的樣子,紀初桃就在大理石壁上發現了大量的彩色壁畫。
時間太過久遠,壁畫上面的色塊大部分都已經被水汽浸透脫落,隻剩下一些斑駁不清的痕迹,完全看不出畫的是什麼東西。
不過剝脫的彩色壁畫後,紀初桃發現底下竟然還有一層手工雕刻的畫面。
因為上面蓋了一層極其薄的彩色壁畫,所以并沒有将底下的石雕暴露出來。
“老公,你快來。”
紀初桃小聲招呼小哥,等小哥偵查完轉過身,她便用槍口小心将那些挂在石壁上的色塊刮幹淨,露出底下淩亂無色的石刻壁畫。
“是疊層壁畫。”
這種技法叫彩繪疊層,原本是保護工匠在石壁或闆面上的原始雕刻痕迹,後來被傳播改良,很多工匠就會用這種方法來留存秘密。
色塊剝落之後,石壁上一下出現極多撒腿礦跑的小人和手拿長戟的士兵。
小人在前,面露驚恐地逃亡,士兵在後,揮舞着長戟刺向小人的小腿。
等小人趴在地上,又有幾個士兵直接将其捆綁。
從觀賞角度看,雕刻壁畫的工匠手上功夫了得,所有的表情刻畫都極其精妙絕倫,百姓的驚恐、士兵的殘忍,讓人完全如臨其境。
畫面一轉,那些被士兵抓住的小人盡數被綁住四肢,面朝下趴在地上,四肢被繩子拴起來,分開系在四根立着的參天石柱上。
“這是在行刑嗎?”
整個四方石柱内幾乎趴滿了小人,密密麻麻像一個個待宰的蟲子。
小哥伸手輕輕摸了一遍石壁,清俊的臉上表情微凝,低聲道。
“是極刑。”
壁畫隻清理了一部分,到這裡戛然而止,想判斷還是要再繼續往下看。
小哥說話的時候,手指已經在牆面上繼續剝脫斑駁的色塊,很快就又弄出來一片圖案。
這一面,入目所及幾乎全都是各式各樣的馬。
“好多的馬,難不成是要把那些人五馬分屍嗎?”
紀初桃疑惑眨了眨眼。
這些馬形态各異,有的馬蹄高揚、仰天嘶叫,有的鼻孔擴張、往外噴着白息,但無一例外的,這些馬明顯都已經進入發狂狀态。
“馬踏之刑。”
小哥淡淡道出這四個字。
“是薩滿教的巫術。”
薩滿教是人類最早的宗教形态之一,它和苯教一樣萌出現于石器時代。
張家多年在東北地區繁衍發展,除了守護青銅門以外,也學習了很多薩滿教密不外傳的古老巫術。
簡稱出馬術,又或者說跳大神。
像張家的髒面,其實就吸取了一部分薩滿教面具的精髓,隻是髒面不通靈,一旦戴上,就要擴大内心佩戴者内心最深層次的邪惡。
讓正變邪,讓惡放大,它是為了恐吓、引起人心中所有恐懼而存在。
薩滿教有很多的教義和法器,但其最有名的還是和苯教類似的各種各樣的巫術儀軌,原始而又殘忍。
其中的馬踏之刑,被信奉“長生天”的蒙古族視為天譴。
小哥解釋的時候,紀初桃不禁想起他們曾經看過的“長生天”的化身,那個矗立在神位上的“搓衣棒”。
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少女蹲在地上,雪白的臉蛋爬上點點粉意,在昏暗的地下密道中像自發散着光芒的珍珠。
想起過去的事,眉梢帶起盈盈笑意。
小哥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擡起幹淨的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接着繼續道。
“馬是遊牧民族的生存核心,在遊牧文化中往往有神聖的地位,用馬來處決敵人或者奴隸是帶有神罰意味的。”
據說蒙古的開國皇帝就在戰争中多次以這種天罰威懾敵人。
不過讓小哥真正肯定這是薩滿教巫術的是接下來畫上所描述的一切。
那些形态各異的馬從四方石柱間奔騰踏過數千鐵蹄,将禁锢在石柱中間的小人幾乎全部踩進泥裡,到處都是殘骸碎肢。
大部分被踩斷胳膊、腦袋、腿的人像垃圾一樣被士兵扔到一邊,剩下少數被馬踩扁、四肢卻仍然健全的人則被帶走,扔到一個巨大的、足有十幾米長的鍋裡。
壁畫到這兒為止還沒有結束。
拿着長刀的士兵很快将剛剛的馬群殺死放血,将血全部倒進鍋裡,将那些被踩扁的人完全浸泡馬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