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返魂香,徑通三界路。
綿延數百裡,屍身複起時。
很多學曆史的人研究到最後,往往會陷入兩種天然的誤區。
一是我們了解的曆史是真的曆史嗎?
我們千百年來一直在傳承過往的曆史,可正史記錄的真的是全部真相嗎?真正的現實為何又與野史不謀而合?
會不會某件記錄在正史中的事情,其是根本是倒果為因?
二是真正看穿曆史無數次變換之後的底層邏輯,麻木看着當代之人仍舊遵循潛藏的熵增定律,順着曆史的必然,繼續将一切重演。
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
日光之下,并無新事。
一切循環往複,周而複始。
明白人類從曆史中學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無法從曆史中學到任何教訓。
現代人能想到的,古人一樣也能想到。
百年功名、千秋霸業、萬古流芳。
從前古人追求的,也是現代人前赴後繼想要得到的。
褪去世俗身份,能夠繼續索求曆史真相的人少之又少,更遑論探尋其中被隐藏下來的真正的秘密。
幾年前吳邪覺得自己追尋秘密的道路大概可以到此為止。
卻沒想到,時間總是在變化,世事也在滾動向前。
胖子的狀況開始加重,在親眼看到他褪下來的一塊皮時,吳邪知道他們不能再等了。
剛安生還沒幾個月,爺爺的盜墓筆記便再度被他拿出。
這本日記相當于他們吳家的傳承了。
先是爺爺寫,再是三叔補充,到現在變成他這個敗家子繼續執筆。
想起從越文那兒聽到的消息,吳邪捏着筆,在新的空白一頁落下三個大字。
烏荼國。
曆史上關于這個國家的留存消息并不多,連建國的時間也不明确,甚至可以說這個國家本身幾乎沒有保留太多曆史史料。
目前唯一能參考的便是玄奘法師周遊列國時,記錄在《大唐西域記》中西域十七國之一的烏荼國。
【烏荼國周七千餘裡,國大都城周二十餘裡。】
【土地膏腴,谷稼茂盛。凡諸果實,頗大諸國,異草名花,難以稱述。】
【氣序溫暑,風俗犷烈,人貌魁梧,容色厘黮。言辭風調,異中印度。】
【好學不倦,多信佛法。伽藍百餘所,僧徒萬餘人,并皆習學大乘法教。】
【天祠五十所,異道雜居。】
【諸窣堵波凡十餘所,并是如來說法之處,無憂王之所建也。】
從公開已知的城市遺址上看,烏荼國的都城所在地是如今印度奧裡薩邦的首府——布巴内斯瓦爾市。
那裡是整個印度的宗教中心,被稱為“東方大教堂”。
數百年前,布巴内斯瓦爾曾有成千上萬座廟宇,後來因為戰亂和曆史地理變遷,到現在隻留下五百座左右。
越文給的消息,便是讓他們到布巴内斯瓦爾來尋找曾經建立烏荼國的開國國王之廟。
吳邪是真的不喜歡越文,這人總給他一種好像同類卻又截然相反的感覺。
他能斷定越文一定有所圖,卻無從得知這人到底想從他們身上拿到什麼。
“我們家族祖上并非一直在中國,族内曆史記載中,曾有一脈分支逃亡到疆外身毒地區,也就是後來人耳熟能詳的天竺、現如今的印度。”
“族内流傳下的西域傳記,也由此而來。”
“而越某之所以說起烏荼國,是因為傳記中蝕靈香最後一次大規模出現,便是在這個神秘的西域小國。”
在越文家族的記載中,曾經記錄過一段烏荼國開國初期的故事。
因為是香撰寶典,記錄的故事也都和奇香有關。
據說烏荼國開國國王善香,遊曆四方後來到東海,以強勢手段在笈多王朝統治下奪得這塊豐饒的濱海之地。
國王手段兇殘,揮手間便能引來流火香霧,讓前來攻打的大軍□□消亡,變成骷髅白骨。
族人販香途徑烏荼時,受到國王熱情相邀,并且将那些昂貴香料盡數買下。
族人被禮遇,同時也近距離觀看過一次國王對待俘虜的懲罰。
所有俘虜都被關在一間封閉的密牢中,四周架上火把。
在火焰燃燒中,俘虜像回光返照一般,逐漸從滿身血污的虛弱模樣蛻變成年輕力壯。
然而轉眼之間,所有人身上開始一塊塊往下掉皮,皮肉混合着鮮血落在地上,血腥而殘忍。
族人回去以後翻遍史書,找了上百年的記錄才發現,這樣殘酷的刑罰是從北部高山之地流傳而來的。
他們家族四處搜尋香料多年,旁的人聞不出來,族人卻能輕易分辨出俘虜死時空氣中飄散的味道。
那是一種香的味道。
查證過後,族人将這種香和曾經貴霜王朝的刑罰手段對上。
傳記記載到這裡便結束,後來也并未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