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日出時間早,大概五點左右,海天相接的地方就已經變成一片橘紅。
濃墨似的藍黑逐漸褪色,化作淺淡如薄霧的藍。
林團早早就從帳篷起來,準備給旅行團的衆人做早飯。
他和黑瞎子一個帳篷,醒來的時候林團看到這個很有範的男人側身躺着,竟然還戴着墨鏡,也不知道睡沒睡着。
他沒出聲,拿上防曬衣就出來了。
大清早上,營地還是一片寂靜,中間的篝火已經燃滅,庫林也不見人影。
野外獸類隻會在夜晚行動,一般陽光升起,是很難見到什麼大型猛獸的。
林團沒看到庫林,怕他後半夜被野獸襲擊,趕緊往他的帳篷走,想看看人在不在。
他還沒靠近,就聽到帳篷裡頭鼾聲大起。
顯然,庫林是看到天亮,回去睡覺了。
林團松了口氣,沒再往那邊走,隻拿上放在火堆附近的水桶,準備去海邊碰碰運氣。
太陽一起,海島的溫度瞬間就從清涼轉為炎熱。
林團才在海邊走了一會,頭上就冒出一層薄汗,他從海灘上撿了些現成的貝殼海螺,準備等下拿點米弄個粥出來。
剛轉身,忽然看見一個人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身形高大,穿着背心長褲,鼻梁架着一副黑漆漆的墨鏡。
林團吓了一跳,心道紀小姐這朋友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
“齊先生,這麼早就起來了。”
黑瞎子來到旅行團時,和其他人隻介紹了一個單姓齊,其他什麼都沒講。
大家都隻知道他姓齊,但具體叫什麼,卻沒有人知道。
林團打了招呼,低頭往手腕上一瞥,表盤上顯示差十分鐘六點。
“是不是餓了?等會我熬個海鮮粥,昨天退潮,海邊有很多貝殼和海螺,個頭都不小,一會兒燒好就能吃了。”
他的态度很熱絡,不像客套,這還要歸功于紀初桃在清邁幫他的大忙。
在林團這裡,紀小姐=恩人,紀小姐的朋友=恩人的朋友。
既然是恩人的朋友,那也算他的恩人之一。
黑瞎子來的第二天,吳邪和胖子就給他講了他們在清邁發生的事,對于領隊這個态度,他大概也明白是為什麼。
隻是他沒想到,有一天他黑瞎子竟然還能沾到小桃好人好事的光。
“那就先謝謝林團了,一大清早就過來趕海。”
其實淩晨夜宵結束,瞎子回到帳篷一直沒有休息。
隻是短短一晚,并不會影響他的體能。
林團睡覺的時候,瞎子就在他不遠處躺着思考關于晚上看到的那些東西。
這島是真的有點意思。
林團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聽到瞎子說謝謝趕緊擺了擺手。
“應該的應該的,咱們早點吃完飯,還能多去幾個礦區。”
島上的行程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到礦區淘沙,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遺漏的寶石。
方教授他們帶着研學任務出來,除了摻和一腳篩礦,還要到周圍森林裡觀察一下動植物特性,采摘一些特别的植物。
林團一直沒搞懂,為什麼公司要規定出一條固定路線要他們走。
不是說這條線路不好,而是這裡面很多地方其實并不是旅客必須要去的。
就像這個安亞曼尼島。
可他簽過保密協議,在沒有出現什麼不可控的狀況之前,他什麼都不能說。
林團打起精神,和瞎子閑聊幾句。
兩人各懷心思,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話,很快就回到了營地。
營地裡,紀初桃和小哥已經起來洗漱完,在林子周圍逛了一圈。
不同于昨晚的群魔亂舞,白天的護林帶顯示出一種非比尋常的生命力。
兩人像是誤入什麼魔幻的童話森林。
高大的熱帶森林樹群,枝繁葉茂,樹冠層層疊疊,朝陽穿透,光影交錯。
藤條蜿蜒攀爬上樹幹,如同數條綠色毒蛇,緊緊将樹幹纏繞。
空中交彙,形成一道綠色穹頂。
那些消失的動物忽然出現,很多鳥類昆蟲重新發出生命的絕響,在森林裡綿延不絕地開啟多重奏。
生機盎然的白天,死寂無聲的夜晚。
“簡直是兩個世界。”
少女的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驚歎。
看到清晨島上的森林,她才忽然驚覺,昨天晚上進入“宵禁”時間後,島上是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
沒有一點生氣,除了那隻黑貓,她竟然什麼動物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小哥站在初桃身邊,也同樣望着這片熱帶森林。
聽到她的感慨後點點頭,淡淡道。
“動物的感覺要比人靈敏得多,很多人察覺不到的危險,動物會預先得到某種警示。”
紀初桃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