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雙體帆船航行在一望無際的海面,湖藍色的水面翻湧起兩道雪白海浪。
紀初桃随意倚靠在圍欄邊,靜靜地看着海天相接的遠處海面。
這麼近的距離,陸雲和瞎子的交談聲根本繞不過她。
隻是她一丁點兒也不在意。
早上起來得太早,登船後又有些暈船,此時航行平穩下來,紀初桃餓了。
張起靈不在她身邊,是因為在給她準備吃的。
“都聽到了?”
打發走陸雲,黑瞎子悠閑地逛到了少女身邊。
她沒轉頭,而是繼續望着海平面,輕輕“嗯”了一聲。
啞巴不在的時候,他媳婦兒平常就是這個模樣,瞎子早就習慣了,所以壓根兒沒覺得自己被晾着,反而興緻勃勃地問。
“你覺得是誰在關注你?會不會是那兩個雙胞胎兄弟?還是那什麼生物教授?”
來這兩天,他聽胖子介紹過了那些人的身份。
聽到這,紀初桃才終于慢悠悠地轉過頭,看傻子一樣看了黑瞎子一眼。
随即又收回視線,雪白指尖輕輕敲了敲欄杆,語氣輕地像風。
“是阿歲。”
黑瞎子挑挑眉。
“你知道?”
少女沒再回答,水霧潋滟的桃花眼眯了眯,閃過一抹幽光。
猜到是阿歲并不難。
實際上這也并不是阿歲第一次觀察她。
之前落地曼谷第三天、他們去射擊俱樂部時,紀初桃就已經發現了阿歲在偷偷看她。
原本她也沒有當回事。
但後來到清邁時,這樣的情況又發生了幾次。
在獨目村,紀初桃和小哥拿到了向陽向娟奶奶給的面具,這是連吳邪和胖子都不知道的事,然而那天吃飯時,阿歲頻繁地看了她好幾次。
後來大部隊被困深山腹地,他們與阿歲碰面時,紀初桃發現阿歲看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驚恐和錯愕。
阿歲對她關注。
同樣,她對阿歲也非常感興趣。
隻是……
思緒回歸,紀初桃轉頭看向一邊一臉探究表情的黑瞎子,紅唇輕扯,牽出一絲笑。
“你怎麼有閑心關注這個,胖子的秘密打聽出來了?”
這件事她可是花了一大筆雇傭費。
一提到錢,黑瞎子立刻收起了面上的好奇,墨鏡環視一圈,确認吳邪和胖子都不在,才低聲道。
“這事确實有古怪,昨天他睡着以後我研究了一下他的頭發,竟然不是染的。”
昨晚夜宵,胖子喝了不少酒,白的啤的混在一起,很快就醉倒在躺椅上,最後是吳邪和瞎子倆人給擡進屋的。
瞎子沒有忘記自己身上肩負的任務,在吳邪走後,他就研究起了胖子的頭發,還拔了幾根。
“給,你看看。”
說着,他從兜裡掏出自己昨晚獲取的“罪證”。
一張折起來的餐巾紙,裡面放着三四根頭發,發根處還帶着點透明頭皮組織。
胖子已經年近六十,雖然他長得還是一副四十幾歲的模樣,但很多身體特征都在提示,他的年紀不小了。
尤其是頭發。
之前在雨村,胖子幾乎每隔兩個月就會給頭發焗黑一次。
瞎子包起來的幾根頭發,其中兩根從頭到位都是純黑,剩下的兩根,一根呈黑灰花色,另一根則是發根發白,發尾烏黑。
“這兩根黑頭發,是原生發。”
瞎子捏着那兩根黑發,在紀初桃面前晃了晃,随後手心張開,讓海風将其卷走。
“老闆娘,我看胖子隐瞞得可不是什麼小秘密,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他沒把話說透,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氣氛凝滞,空氣安靜地有些可怕,隻有不斷被劈開的海浪,嘩嘩作響。
黑發入海,瞬間沒有了蹤迹。
紀初桃看着海面,眸光瞬間幽深。
霧蒙蒙的桃花眼此刻變得有些冷冽,紅唇輕抿,沒有說話。
良久。
“繼續查,不管結果是什麼,我們能做的就是不要留遺憾。”
她不想很多年後再回憶時,想到的隻有悔恨。
黑瞎子沒再搭茬,隻靜靜地倚靠着船舷,遠望着天。
倆人沉默了沒一會,小哥就端着切好的芒果從船艙走了過來。
看到他,原本還面無表情看着大海的紀初桃瞬間眉眼舒展,整個人像是驟然迸發出了璀璨星光,奪目迷人。
“還暈嗎?”
小哥直接把餐盤放到一旁看熱鬧的瞎子手裡,黑眸專注地看着初桃,大手輕輕在她的背上順了順。
少女搖搖頭,唇角微微一扯。
“我說啞巴,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我這麼大一活人站在這,你拿我當人體托盤啊?”
黑瞎子邊說邊舉了舉手上的餐盤,裡面是已經切成小塊的芒果,去過皮核、淋了椰漿,不用湊上去聞,鼻尖便充斥滿黏膩甜香。
小哥看了他一眼,臉上毫無愧色,長臂伸展将餐盤拿了回來。
聲色低沉,如同青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