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這是什麼意思,又不在,老讓我吃癟,我和老闆那裡怎麼說啊?”
說着,他看了看紀初桃他們四個。
但怎麼看這個天仙兒似的小女娃也不像倒騰古董的,話語間也就沒刮帶他們,隻對盤馬兒子發難。
“你再勸勸你老爹,我老闆開的價不低了,那玩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們留着有什麼用,賣了絕對劃算,拿點錢讓老頭子享幾年清福多好。”
盤馬兒子不住地點頭。
那人說完,又看了紀初桃他們一眼,随後頭也不回,風風火火地走了。
直到他走遠,盤馬兒子才松了口氣,摸了摸頭,對着他們苦笑解釋。
“這是我堂兄弟,是個地痞流氓,一直在北京混,本來早不來往了,最近也不知道跟了哪個老闆回來收古董,到處讓我介紹人,我哪認識什麼人。”
紀初桃看了眼那中年人離開的方向,紅唇輕輕一抿,給吳邪和胖子使了一個眼色。
倆人收到信号,立刻開啟話聊。
“聽他的意思,他是看中你們家什麼東西了,想收了去。”
吳邪笑着問。
“難道你家還有什麼祖傳的寶貝?”
胖子也哥倆好似的攬住盤馬兒子的肩膀。
“兄弟,寶貝這東西你可千萬别被人白白騙走,需不需要老哥幫你掌掌眼,我可是懂行的。”
盤馬兒子唉了一聲。
“說到這事我就郁悶,我家老爹手裡有個破鐵,一直當寶貝似的藏着掖着,說是以前從山裡撿來的。”
“以前他還一直讓我去縣裡找人賣掉,你們說那就是個破鐵,哪會有人按照古董價格買。”
“不知道為什麼,前段時間這事被那個遠房親戚知道了,那人出的價錢不低,可老爹忽然來了勁了,又不賣了。”
倒不是說他一定要逼着他爹賣了鐵塊,主要是兒子馬上要上學了,他還在為學費發愁呢。
盤馬兒子在自怨自艾,紀初桃他們四個卻瞬間目光對視一秒,後又移開。
阿貴也沒尋思竟然還有這事,抽了口煙袋,笑道。
“你就偷偷從你爹那把東西摸來,換了錢不就得了。”
盤馬兒子搖搖頭,更難受。
“我倒是想,但我爹精明地很,他早把東西給藏起來了,我哪都找不到,要是真能做成這買賣,那就是天上掉金蛋了。”
這樣他也就不用為兒子上學的事情發愁了。
這話聽得讓人唏噓,不知道該不該感慨子女債。
但這說到底是人家家事,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而且盤馬家看着雖然大,但屋内除了野味臘肉以外,也再沒什麼别的昂貴物品。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張起靈忽然問道。
“你父親把東西藏起來,是不是在兩年前?”
盤馬兒子想了想,點頭。
“哎,你怎麼知道?”
兩年前?
紀初桃微微側了側頭。
自從察覺到自己失憶以後,她就沒再進入過張起靈的過去,不知道是不是世界發現了她這個bug。
不過對于兩年前的事,紀初桃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那時他們倆沒有相遇,張起靈失魂症發作被一群越南人綁到古墓裡當魚餌。
陳皮阿四的盤子大,廣西算是他的地盤之一,所以他和廣西的越南人也有聯系。
當時有一夥越南人發現了一個大鬥,陳皮阿四得知後便派人去了廣西。
那夥越南人擡了一個筐子,到墓室後,将筐子卸下,裡面是個手腳被綁、披頭散發、渾身赤裸的男人。
是張起靈。
據說他們是在廣西一個小村子找到的他,當時他神志不清,渾渾噩噩不認人,越南人當他是傻子,便直接綁了用來當魚餌捕屍。
紀初桃知道,張起靈是失魂症發作,不過在被推下墓後,他就恢複了一些,徒手弄死了十幾個粽子,在暗無天日的墓室裡待了一個星期。
直到陳皮阿四親自來了廣西,挖開夥計逃跑時匆忙立的石頭牆,才發現了坐在屍堆中央的張起靈。
再之後,他到了陳皮阿四手下做事,道上人稱啞巴張。
想到這,少女抿了抿唇,眼眸低垂,水色潋滟的烏眸閃過一抹幽光。
如果說這次失魂症的發作也是被刺激的,那麼兩年前張起靈在巴乃到底發現了什麼。
她一定要弄清楚!
盤馬不在家,他們留在這也沒什麼意義。
趁阿貴幫盤馬兒子一起找臘肉時,四人迅速安排了下一步計劃。
盤馬這邊暫且讓阿貴幫忙盯着,他們就先回去研究一下從高腳樓裡拿回來的鐵塊,等盤馬從山上回來,他們再過來也不遲。
紀初桃給的錢多,盤馬兒子也沒獅子大開口,給裝了好幾袋子臘肉。
等提着東西回到阿貴家,雲彩都吓了一跳,以為他們大包小裹剛趕集回來。
午飯照常是父女倆去安排,紀初桃他們幾個則在院子裡,準備用工具将鐵葫蘆破開。
胖子自告奮勇,以小天仙兒剛積累下的名聲從附近幾個老鄉家裡借了不少家夥事兒。
斧子、錘子、鋸條、鐵鑽,零零散散擺了一地。
院子中央擺着個長條木凳,胖子把鐵葫蘆放在上面,大腳一踩,将其固定住。
一手拿着尖錐,另一手則是把大鐵錘。
對準鐵葫蘆上一個點,猛地砸了下去。
“哐——”
鐵塊摩擦的聲音令人牙酸,吳邪的臉瞬間扭曲了一下。
紀初桃和張起靈沒什麼反應,坐在吊腳樓的台階上,看着胖子鼓搗。
“他娘的,老子手都敲抖了,這上面卻一點火星都沒有。”
胖子皺眉罵。
這鐵塊也不知道是怎麼融的,堅固地要命。
不過他沒放棄,斧頭錘子不行,就拿鋸條慢慢地鋸。
奈何鐵葫蘆太硬,胖子鋸了大半個小時,連鋸斷三根鋸條,那上面都沒留下什麼傷口。
“我看咱們得弄點特殊工具,比如說硫酸。”
吳邪提議道。
硫酸可以融鐵,雖然不能一下子把整個鐵塊都融了,但是他們可以一點一點把鐵殼子融薄了,再判斷裡面是什麼。
硫酸不禁售,但這個東西普通的店裡也買不到。
“那得去化肥廠了,等吃完飯我搭摩托去鎮上看看。”
胖子說着,把手裡的鋸條一扔,一屁股坐在長條凳上。
“可累死胖爺了,小天仙兒、小哥,你們倆坐那發呆半小時了,想啥呢,有啥線索大家一起共享啊!”
别看他們小天仙兒長得嬌嬌弱弱的,真要拼起智商,他們幾個不一定是個兒。
胖子走南闖北多年,什麼人沒見過。
雖然同生共死幾次,但很多時候,他其實看不透這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在想什麼。
他們小天仙兒的城府,和小哥幾乎不相上下。
這是胖子第二次在西沙見到她的時候就發現的事。
小哥話少沉默,本就讓人難以看透。
可小天仙兒,平常聊天看不出來什麼,但真遇到問題,她的行事作風就完全是有一套成熟的流程。
簡單且高效地拿捏人心。
像吳邪怎麼都問不出什麼東西的楚光頭。
胖子不知道小天仙兒做了什麼,隻記得前幾天在火車上,有個老表給他打電話,說長沙那個光頭被保釋出來了。
據說要上訴,重新量刑。
所以他能肯定,小天仙兒一定是做了什麼,楚光頭才被撈了出來。
那她又從楚光頭那裡得到了什麼呢?
察覺到胖子探究的目光,紀初桃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動了動,粉唇揚起微末的弧度。
“确實有些事情沒有告訴你們。”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莫測。
“昨天我和張起靈看到了一個人,就是屏風後面站着的那個人影。”
屏風後面站着的那個……屏風?
“楚哥給的那張照片?”
“卧槽,塌肩膀?”
吳邪和胖子瞬間驚掉下巴,前者更是很快反應過來。
“你說的不會就是昨天搶箱子的那個人吧?”
紀初桃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輕笑地看着他們。
兩人噤聲。
張起靈淡淡掃了他們倆一眼,同樣甩出一句讓兩人目眦欲裂的消息。
“那個人身上,也有紋身。”
雖然被毀了,但他和初桃看得非常清楚,那人的肩膀上,有一個線條模糊的紋身。
小院的空氣像被人順間抽空,變得有些稀薄,讓人喘不上氣。
這個消息的出現,讓吳邪和胖子有點懵。
他們都不清楚楚光頭給的那張照片到底是什麼意思,隻是直覺裡面有貓膩。
而且如果昨天那個人真是格爾木療養院的屏風鬼影,那這個人現在得多少歲了?
身手竟然還那麼敏捷!
兩人還想細問,這時阿貴突然從他們的木樓裡探出腦袋,喊道。
“幾位老闆,午飯好了,快來吃吧!”
吳邪哪有心思吃飯,恨不得拉着小桃子和小哥大聊特聊,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不過人家情侶倆已經從台階上站了起來,眼見着準備吃飯。
沒辦法,他隻能壓下抓心撓肝的好奇,招呼胖子先去填飽肚子。
午飯是雲彩主廚,主菜做的爆炒兔肉,一大盆,香得能吞掉舌頭。
但吳邪卻吃得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飯,又被紀初桃刻意安排和胖子一起去化肥廠買硫酸。
“怎麼不告訴他?”
木樓客廳裡,張起靈坐在沙發上,面前攤着張白紙,紙上是根鉛筆。
他的身邊,是拿着手機正在打字的紀初桃。
此刻張起靈微微側頭,眸光淡漠幽深,落點卻一直聚焦在她身上,語氣疑惑。
少女停下編輯到最後一個字的短信,如花般嬌豔的小臉揚起,泛着水色的雙眸閃過一絲莫名。
雪色的指尖輕輕勾了勾張起靈的手,手背上覆蓋着的細嫩皮肉随着她的動作微末一顫。
“還不到時候。”
嗓音一如既往的嬌嗲,甜得惑人,但如果吳邪在場,肯定會覺得背後發涼。
“塌肩膀不是重點,卻是目前最好的突破點。”
所以紀初桃沒有隐瞞這件事,選擇告訴了吳邪和胖子。
“火燒木樓的人未必是你我認為的那批人,很大程度上,他隻是不想讓我們分析出考古隊的情況。”
這其中的變量太大,她也沒有完全把握的猜測。
因為人的行為是不可估量的,即便能暗中引導人的行動軌迹,但卻不能将結果控制在百分之九十的可控範圍。
最後的百分之十,永遠是轉折。
也就是說,火燒木樓的人雖然是為了燒毀照片,但他或是他們,其實并不是想全然杜絕他們四個發現照片的可能性。
能這樣做的人,不會是組織亦或“它”,并且很大程度上,是和這兩股勢力完全相反的力量。
紀初桃還沒确定到底是誰,不過直覺告訴她,這一切或許和吳邪有關。
張起靈沒有她那樣精準的直覺,但日夜和初桃待在一起時,他已經聽了自己很多過去,以及他們兩個走過的地方、做過的事。
即便沒有恢複記憶,他也能想通其中關鍵。
“那個人的紋身,我記得。”
紀初桃點點頭,将手機按開,打下最後一個字。
保存,發送。
轉頭再看張起靈,他已經握着鉛筆在紙上勾勒出了幾個線條。
她沒走開,反而黏黏糊糊地湊上去搗亂,抱着張起靈空閑的胳膊,雪白的小臉壓在他的肩頭,小聲說道。
“他可能是張家人。”
張起靈動筆的手一頓,随即又落下,将剩餘的扭曲線條慢慢補齊,喉結顫動,低應。
“嗯。”
塌肩膀身上的皮肉不知被什麼腐蝕掉了大半,所以身上的紋身也變得模糊扭曲,隻憑線條根本看不出什麼。
所以當張起靈把塌肩膀全部的紋身畫出來後,紀初桃擰着眉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這到底和張起靈身上的有什麼一緻。
“這……”
少女難得詞窮,抓着紙不知該從哪裡分析。
“太亂了,我看不出!”
她嬌氣起來,将手裡畫着紋身的紙扔到張起靈手裡,嬌豔的小臉此刻才露出一點稚氣。
若是放在從前,張起靈見到這樣的女孩肯定掉頭就走,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對初桃根本生不出一絲不耐煩。
隻覺哪哪都可愛。
“應該是窮奇。”
他把紙放在桌幾上,拉過初桃的小手,将這抹柔軟滑膩包裹在掌心,聲音中帶着淡淡的笑意。
“很淩亂,不過從關鍵結構上看,能看得出來。”
兇獸窮奇。
“原來是張家分支。”
紀初桃恍然,聽出張起靈聲音中的微末笑意,瞪着一雙清淩淩的桃花眼斜了他一眼。
濃密的黑發下,瑩白的耳根竄上一抹紅。
紋身其實算是分辨張家人的一種捷徑。
張家人的體質特殊,他們有自己的一套計算生命的方法,大部分張家人的壽命都在200——400歲之間,少數血脈強盛的張家人會突破這個限制。
他們從記事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壽命還有多少年。
張起靈是其中的個例,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根本察覺不到他生命的結點。
按照隕玉中那位“祂”神的說法,張起靈是整個世界裡最完美的長生體。
紀初桃對此也不太清楚,為什麼張起靈是那個最特殊的,而他們追查長生和終極,除了找尋張起靈的記憶和新的生機,也有一部分是為了解開這個謎題。
對于張家的紋身,紀初桃并沒有做深度了解,隻是知道所有的張家人都要接受族長的命名認祖。
張家人有一套測試血液的辦法,他們會把測血的種子種進小孩身體。
在還是嬰兒時,張家人手臂上就會出現一個小魚紋身。
随着年齡的增長,這個紋身會逐漸變成麒麟或是窮奇。
其中麒麟代表的便是張家血脈卓越的本家人,而窮奇,則是血脈相對較差的外家旁系。
這麼說,塌肩膀真的是張家旁支?
想到這,紀初桃粉唇輕抿,眉心擰緊。
塌肩膀是張家人,那他身後的九門張家、張大佛爺,和東北張家又會有什麼聯系呢?
“在想什麼?”
一直看着她的張起靈輕聲問道,包着她手的掌心收緊。
“想張家的紋身。”
少女脫口而出。
說着,她抽出手,直接伸向張起靈的衣服。
“讓我看看。”
雖然疑惑,但張起靈并沒有阻止初桃的動作,乖乖地坐在沙發上,任由她拉開了自己的衣服。
廣西白天熱得人發暈,他身上穿的也是簡單的短袖,從腰腹卷上去,底下的皮膚精壯白皙,胸膛空空如也。
紀初桃眨眨眼,粉唇一癟有點沮喪。
她忘記了張起靈的紋身隻有在身體溫度到達一定高度時才會出現。
難不成要讓他做做運動,升升溫?
沉浸在思緒中的紀初桃并沒有注意自己的手按在了張起靈的胸膛,往日眉眼淡漠的男人此刻看着她,瞳仁輕顫,半斂下眼眸。
白皙的胸膛上隐隐露出點點青黑的紋路。
忽然,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你等等我,我去打盆熱水來。”
紀初桃收回手,放下張起靈卷到胸口的布料。
随即起身,跑到隔壁阿貴自住的木樓裡。
屋裡沒人,阿貴和雲彩不知道去了哪裡,此刻房門大敞,也不怕有人進來。
紀初桃掃了一眼,目光定格在桌上的水壺,掀開蓋子,一股熱騰騰的蒸汽瞬間升空,水應該剛燒開沒多久。
她皺了下眉,最後還是将水壺整個提了回去。
張起靈還在沙發上坐着,看到初桃左手水壺、右手木盆,想上去幫忙,卻被她推坐在沙發上。
紀初桃翻出條新的毛巾浸在熱水裡,随即伸手就去脫張起靈的衣服。
後者沒有反抗,任由少女擺布。
吳邪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色氣滿滿的一幕,簡直亮瞎了眼睛。
這倆人在幹嘛?
白日宣淫嗎?
大白天的也不關門,太刺激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