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甯的公司也不賴,兩百萬一個人,請紀初桃和張起靈一起。
“所以這次我們能拿兩份錢嗎?”
少女喜笑顔開,霧蒙蒙的桃花眼彎成了兩道月牙。
自從搬了新家以後,張起靈的錢就全部充公,到了她手裡。
上次長白山的傭金早就到賬,加上這幾年股市動蕩的原因,她手中的資金已經非常可觀,暗中投資了不少項目。
而且從青銅門出來後,紀初桃還在雲頂天宮裡搞出很多價值連城的金銀玉器,每一樣都能在國際拍賣會上拍賣出天價。
不過她一件也沒有賣,而是全部存了起來。
這種絕世珍寶如果外流的話就太可惜了,不如好好珍藏。
“嗯。”
張起靈淡淡應了一聲,把手中剛榨好的果汁遞給她。
紀初桃接過來,咕噜咕噜喝了小半杯,香濃的荔枝味溢滿整個口腔。
她咂巴兩下嫣紅的小嘴,問道。
“當年汪藏海去的最後一站就是塔木陀吧?”
她在青銅門中被迫觀看了很多重大的曆史,尤其是和青銅門相關的,那些詭異的秘密占據了她的大腦。
隻不過出來之後這些記憶便都影影綽綽,需要她親自一一驗證。
張起靈并沒有隐瞞紀初桃,見她詢問,便也直接點點頭,聲音清淡。
“西王母宮就在那。”
西王母是中國神話時期的一個很有名望的神,《穆天子傳》中曾經描寫過這位女神。
【西王母為天子謠曰:白雲在天,山陵自出。道裡悠遠,山川間之。将子無死,尚能複來。】
神話傳說中西王母掌管西方之地,她有一件寶物,吃了可以長生不老。
據說周穆王向西遊曆時,曾經到訪過昆侖山,遇到過西王母,還受到了西王母的款待。
不僅如此,周穆王還從西王母這裡得到了一個長生之法。
他回到東土後,便大興土木之事,重祭祀、重土葬,開啟了中華幾千年來對于墓葬的絕對重視。
後世的詩人還曾對這兩位寫下了一句流傳千古的詩句。
八駿日行三萬裡,穆王何事不重來。
西王母一生都在尋求長生,而她一輩子的心血就在塔木陀。
所以這一次西王母宮之行,紀初桃要弄清楚當年為什麼汪藏海從青銅門出來後,便出發去了塔木陀。
而且那個神秘聲音說過,她要想活下來、留在這個世界上,就必須不斷去追尋這個秘密。
終極,這個人類的絕對秘密,同時也是張家一直守護了幾千年的最終機密。
“所以阿甯的老闆也是想求長生不老?”
紀初桃知道這次的關鍵就在于西王母的長生之術,而且從阿甯他們幾次的行動路線來看,下一站肯定就是西王母宮。
張起靈沒有回答。
其實這個他也并不清楚,但他需要利用這些人的資源進入西王母宮。
“先過去看看。”
黑眼鏡的名片剛送到兩人手裡,阿甯的信息轉頭就發送到了紀初桃的郵箱内。
約定好出發時間,兩人又在家待了幾天。
三天後,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了南山路118号。
越野車的車身帶着一個巨大的鹿頭标志,車窗都貼着防窺膜,從外面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樣子。
打開車門,駕駛座上是一個滿身肌肉的外國人,後頭則是一個帶着黑色墨鏡的男人。
張起靈跨步上了車,坐下後向車門外的紀初桃伸出了手。
“過來。”
素白如玉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襯得皮膚更加細膩雪白,光是弧度優美的手部線條便讓人為之一蕩。
紀初桃剛坐下,一張美豔的臉便從副駕駛上探了出來。
女人笑着沖她打了個招呼。
“嗨紀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是阿甯。
紀初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雖然上一次阿甯也跟着她和吳邪一起掩護了胖子,但她對之前的事可沒有放下芥蒂。
見她不理自己,阿甯也沒有失落。
從調查了紀初桃開始,她便非常想和這個漂亮如仙的女孩交個朋友。
“紀小姐,我能不能和吳邪一樣叫你桃子?”
阿甯燦爛一笑,看起來十分美豔。
不等紀初桃拒絕,她又快速地補充了一句。
“作為交換,我可以給你看一樣東西。”
少女蹙起眉,似乎有些疑惑,本來她還是不想搭理阿甯,但從青銅門出來後,很多線索都可能關乎着她是否能活下來。
“随便你。”
聞言,阿甯臉上的笑意越發加深。
“好,桃子,這個手提電腦給你,裡面有一個視頻,你可以看一下。”
說着,她将電腦往後一送。
車子還沒有發動,紀初桃狀态還很好,便直接接過,打開了電腦裡唯一一個視頻。
這是一個長視頻,大概有四十多分鐘。
畫面不太清晰,似乎是人用錄像機将另一段視頻錄了下來,才做成了現在手提電腦能看的視頻。
視頻裡似乎拍攝的是個老宅内堂,顔色很暗,又是黑白的,所以看起來更加艱難。
整整十五分鐘,上面都是内堂的模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紀初桃也沒有心急,隻是将手提電腦放在膝蓋上,和張起靈一起查看視頻。
大概又過了一分鐘,屏幕上,内堂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灰色的影子。
影子從黑暗中挪出來,動作非常奇怪,走地很慢,仿佛喝醉了一樣。
斑駁的陽光将影子拉得很長,幾乎變形,但紀初桃看到後卻直接坐直了身體。
這不是在走路,這個人是在爬!
幾分鐘後,人影完全出現在窗邊,落在陽光之内,蓬頭垢面,身上穿着猶如殓服一樣的衣服,緩慢地、艱難地在地上爬動。
直到這人完全消失在屏幕中,爬向了另一邊,視頻中的畫面才又變成了靜止安靜的内堂。
“這人怎麼爬的這麼醜?”
黑眼鏡冷不丁地出聲,但沒有人理他。
紀初桃直接将視頻調出倍速,飛快地看起後面的視頻。
後二十幾分鐘的内容和前面幾乎沒有什麼區别,但在倒數十分鐘時,那個人影又出現了。
場景還是那個内堂,不過原視頻攝像機的鏡頭好像有點震動,似乎有人在調節它。
震動了有兩分鐘,鏡頭才扶正,接着,一張臉從鏡頭的下面探了出來。
攝像機對焦不好,又靠的太近不太清楚,但很快那人的臉就往後移了移。
一個穿着灰色殓衣一樣的人出現在鏡頭裡,他發着抖坐在地上,頭發蓬亂,但是幾個轉動之下,那張熟悉的臉還是進入了紀初桃的視線。
黑白畫面下,吳邪的臉定格在視頻當中。
那人,是吳邪!
少女瞳孔驟然一縮,這人怎麼會是吳邪呢?
雖然不太清楚,但是紀初桃能看出來這個視頻拍攝的年代非常久遠,至少也是九十年代拍攝的。
那時候吳邪應該隻是一個初中生,他怎麼可能是視頻裡這個明顯已經成年的男人?
阿甯一直在觀察他們的表情,但車内亮度不高,很難看清楚幾人臉上微弱的微表情。
聳聳肩,她輕聲開口。
“這段視頻我也給吳邪看過了,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這回事,這個人應該不是他。”
一瞬間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阿甯當時看的清楚,吳邪見到這人時非常震驚。
紀初桃看了她一眼,嫣紅的唇瓣如同瑰麗的玫瑰花瓣,此刻輕輕抿了抿。
她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非常小的一件事,如果不是這張臉刺激到她,她根本就想不起來。
那是曾經紀初桃進入張起靈記憶時發生的事,就在二十年前的西沙海底,她曾經見到過一張非常熟悉的臉。
非常不起眼,幾乎是看過就會忘記。
那個人也是考古隊中的一員,紀初桃記得陳文錦管那個人叫齊羽。
而現在想來,齊羽長着一張和吳邪非常相似的臉!
難道錄像帶裡的這個人,就是考古隊裡的那個齊羽?
紀初桃本能地看向張起靈,發現他看着視頻時也有些發愣,顯然他也想起了這個人的存在。
兩人瞬間對視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投在視頻定格的那張臉上。
這件事情不小,他們自然不會告訴阿甯,所以她沒有得到任何想要的反饋。
不過阿甯早料到在這兩人身上得不到什麼信息,便将自己知道的先說了出來。
“這次我們要先去青海格爾木昆侖路的一個廢棄療養院,那裡有我們需要的線索,等找到以後,就出發去塔木陀。”
車子發動,紀初桃臉色瞬間變白,還沒有說話,肩膀便被張起靈攬住。
她身體放松,乖巧地靠在小哥頸間,那雙含水的桃花眼緊緊閉上。
從杭州到格爾木要開三十二個小時,路上沒有停頓,等到了格爾木療養院時,車外的夜色已經漆黑如墨。
難受得昏昏沉沉睡了三十幾個小時的紀初桃睜開眼,小臉煞白。
她想要松松骨頭,便也跟着張起靈和黑眼鏡下了車。
她的穿着和小哥相差無幾,一看就知道兩人關系非常親密。
不過少女的身材比男人更加纖細嬌小,寬松的外套遮住了她凹凸有緻的身材,隻是行走間隐約能看見黑色沖鋒衣下不盈一握的腰肢。
三個人都是一身黑衣,似乎要融入夜色。
格爾木地處青藏高原地區,在藏語中,格爾木的意思是“河流密集的地方”。
高原氧氣稀薄,一般第一次來的人多少都會有些不适。
但紀初桃的痛覺在青銅門時就已經完全消失了,更何況她的一身血液就像源源不斷的補給,一直供養着她的身體,所以沒有體會到任何不适。
路燈下,不遠處的三層樓房一片漆黑,斑駁的外牆已經爛了大半。
牆門是拱形的紅木闆門,沒有門環,後面是有鐵鍊鎖着的。
牆門旁邊有一塊鏽迹斑斑的鐵牌,上面寫着這裡的具體地址——昆侖路德兒三巷349-5号。
看到那陰森森的三層建築的一瞬間,紀初桃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妩媚的桃花眼中忽然溢滿了恐懼。
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一些模糊的畫面,轉瞬間又變成一片空白。
她害怕這裡。
紀初桃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并且是一段很恐怖的記憶。
想不起來,她便用力攥拳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察覺到她的異樣,張起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底滑過一絲擔憂。
“怎麼了?”
小哥的聲音喚回了紀初桃的注意力,眼底的恐懼還未消散幹淨,卻在看到張起靈的臉時,瞬間轉化為了憂傷。
“我不知道,我總覺得好像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可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紀初桃沒有隐瞞,将自己的真實感受說了出來。
她害怕這裡,可害怕過後又是深深的心痛、憂傷和無力,好像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她根本無力阻止的事情。
小哥擡起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害怕就先到車裡,我和黑眼鏡去。”
少女搖搖頭,趕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口。
“我也要去。”
一旁抱着胳膊的黑眼鏡,臉上滿是興味。
有意思~
大門被鐵鍊在内裡鎖着,外面是打不開的,但三人的動作矯健,直接順着斑駁的外牆爬了上去,再跳進院子裡面。
院子裡全是半人高的雜草,雜草底下是很多大塊的青磚,牆邊靠着一顆已經幹枯的死樹。
不遠處的小樓矗立在黑暗中,好像是一個張開血口的巨獸。
越靠近小樓,心頭湧動的恐懼與無力就越發明顯。
紀初桃按了按心口,将所有的感覺都壓了下去,從半開着的雕花小窗翻了進去。
入眼的是一個大堂,什麼東西都沒有,不過微弱的手電光晃過,三人均發現,這大堂的模樣熟悉,正是前兩天視頻裡出現爬行人的那個内堂!
大堂左邊有一道旋轉的木樓梯,很簡易的那種,旋轉通往二樓。
他們沒有猶豫,直接按照阿甯給出的信息,順着樓梯上了三樓。
三樓是一條漆黑的走廊,走廊的兩邊都是房間,空氣中有股很難聞的黴變的味道。
阿甯告訴他們,306裡面可以通向其他地方。
房間不知道已經被誰打開了。
走進屋内,紀初桃就看到了一串新鮮的腳印出現在房間裡。
那人應該在房間裡到處走了走,最後定格在角落裡的衣櫃前。
此時衣櫃已經被打開來,露出後面一道往下的水泥樓梯。
從灰塵上的腳步來看,樓下應該是已經進去了一個人。
階梯深不見底,而且有些曲折,一眼完全望不到盡頭,長度很長。
下邊的溫度有些低,呼出來的氣都能結成一片白霧。
樓梯兩邊都是毛坯的水泥牆壁,水泥是黃水泥,20世紀60年代的那種軍用品種。
上面隐約還能看見一些紅油漆刷的标語,都褪色地隻有幾個輪廓能分辨。
越往下走,紀初桃心中的恐懼就越深,大腦中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瞬間有種詭異的錯亂感。
似乎幾十年以前,她就和現在一樣站在過這條樓梯上。
三人一路無話,直接來到了樓梯底下。
階梯出口外是一片很大的空間,走進之後,紀初桃發現這裡是一個被水泥加固過的地下室,非常的簡陋,潮氣沖天。
難聞的空氣中夾雜着一股奇異的香味。
地下室的中間是一口巨大的純黑色的古棺。
“就是這了,阿甯小姐說的黑棺就是這個,我們怎麼分工?”
黑眼鏡靠在棺材旁邊,輕輕拍了拍棺材闆。
“你去。”
少女捂着鼻子,悶聲說道。
她一點也不客氣,反而更讓黑眼鏡覺得有趣,不過這口巨棺少說得有幾千斤,他自己一個人可搞不動。
“老闆娘,得讓啞巴跟我一起推吧,我一個人得推到猴年馬月去。”
“這樣,我們倆推開,然後我下去,怎麼樣?”
紀初桃還沒有回答,張起靈便直接走上前去,淡淡地看了黑眼鏡一眼。
這倆人力量加起來,足以舉起兩頭牛,很容易就把黑棺推出一條大縫。
黑眼鏡也沒有猶豫,直接順着縫隙跳進了棺材裡。
棺材裡面有一個能通一人的小洞。
他下去了,紀初桃也想去别的房間看看自己會不會想起什麼,剛和張起靈走到地下室另一邊的走廊,就聽到有人喊了一聲。
“霍玲!你是霍玲吧?”
那聲音倆人都非常熟悉,不是吳邪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