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嘗嘗這個嗎?”
陳與文到底沒有把這一筐瓜子送出去,因為這第一朵,他是一定要送給沈映潇的。可今天白天沒找到機會,索性留到晚上,等她挑一朵最喜歡的,剩下的明天再拿去給别人分了。
沈映潇見那筐向日葵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星星燈,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要說這荒山野嶺的,有人特意來此露營,所以有現成的露營裝備可以租用,這合情合理,随單贈送一些吃食,這也說得通,可這亮閃閃的竹筐并這些個向日葵...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陳與文:“陳老師,這些、這些、這些和這些...”她指指花、指指奶、指指折疊桌,又指指帳篷,“都是你準備的?”
陳與文被她這麼一問,竟然有些害羞起來,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試圖轉移話題:“嗯...怎麼樣,星星好看吧?”
“陳老師,你也太能幹了吧?!”沈映潇的語氣充滿了敬意,“你的身體是不是靠太陽能充電續航的,精力太旺盛了吧!怎麼會有人勞動了一天,還有力氣來紮帳篷,天呐陳老師,你簡直太厲害了!”
陳與文害羞的小心思被她誇得散了個幹淨,他更加不自然地移回了視線:“你喜歡的話,那就多看看。”
他以為小姑娘從這浪漫的氛圍和精心的布置裡看出了什麼,所以才那麼驚訝,虧他一度自我反省,會不會就着牛奶嗑瓜子太不浪漫了,沒成想最後還是一頓誇,人家小姑娘壓根兒沒往别處想。
可能是人到夜裡膽子大,借着昏暗的月色,沈映潇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陳老師,你怎麼對我這麼好,我這也沒到生日呢,你又是給我介紹工作,又是帶我看星星的,是要提前給我生日禮物嗎?陳老師,你這也太貴重了,搞得我良心都有點兒不安了,那你必須從現在就開始想你明年的生日願望,我也好為你操辦一下。”
“有嗎?”陳與文裝傻,“我不一直這樣?”
“有啊!你明明...”明明向來不屑費心思搞這些虛頭八腦的來維系人際關系。
但陳老師的壞話不能講,沈映潇噎了一噎,直接跳過:“你不會真的要退圈了,覺得對不起我這個小粉絲,所以提前給我吃顆甜棗吧?”
“什麼跟什麼?”陳與文簡直追不上她的腦回路,“我退什麼圈?”
“營銷号說的啊,說你這幾年遊手好閑,心思都不在演戲上了。”沈映潇弱弱地解釋,“這是營銷号說的,不是我說的。”
其實營銷号這麼說也沒錯,陳與文甚至還挺贊同。
他确實遊手好閑,之前能演諜戰片的男一号,翻牆跑酷吊威亞他全自己上,現在跑到年代劇裡當當不用打仗的指揮官,跑到家庭倫理劇裡當當沒有感情戲的爸爸,說他是遊手好閑都是嘴下留情了。
他隻是不想再被大家過分關注,被輿論束縛住手腳。就這樣當個配角,也挺好。
“那你呢,你也這麼想嗎?”
沈映潇搖搖頭:“你如果心思沒在演戲上,那幹嘛還要接戲?你既有錢,又有人脈,不愁幹不成别的事業。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很好,做自己想做的事,順着自己的心意來,不想做就不做,不想演的角色就不演,何苦難為自己?”
她的眼神清澈,說出口的話異常堅定。
“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從你出道開始,沒有背景沒有人脈,甚至沒有專業知識,能有現在的成就,我們都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努力。所以在我心裡,什麼事情隻要你想做,就一定能做成,如果沒做成,那就是你不想做。你并不是拍不了戲,隻是你不想拍戲了,什麼時候你想拍了,春節檔電影的男一号還是你的。”
沈映潇從心裡這麼覺得。
她長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誇過的人不計其數,有些是場面話,有些是違心話,而隻有她對陳與文的贊美,自始至終都是發自内心的。
陳與文能從她的眼神裡感受到這一點。
他晚上才剛聽小姑娘誇了别人,現在想想,二者的确沒什麼可比性。她和初一說的話就像是流水線上生産出來的商品,機械卻也挑不出錯處,而小姑娘每一次面對他時,從她嘴裡蹦蹦跳跳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有靈魂、有溫度的。
陳與文按下心中的喜悅,悲傷地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不是吧?還有什麼事是你想做不能做的?”沈映潇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這種事陳老師從來沒在采訪裡說過,她也很好奇,“蹦極?登上月球?參加奧運會?還是工作上的,當導演?開演唱會?組一個跆拳道隊?”
什麼跟什麼啊這都是?!
陳與文忍住笑意,繼續傷感地搖頭:“那倒不是...”
“那能是什麼呢?你别說,讓我先想想。”沈映潇對着星星,冥思苦想了好一陣,忽然臉色一白,“陳老師,你不會想出家吧...”
這夜空,這帳篷,這荒郊野外,這總喜歡歸隐田園的人,讓她情不自禁就聯想到了那兩個字。
陳與文這回否定地很幹脆:“沒有,絕不是。”
呼,好險,差點兒就要在小姑娘心裡立下人設了,這讓他的後續工作還怎麼展開?
“那就好那就好。”沈映潇也松一口氣,谄媚地笑了,“那你跟我說說呗,還有什麼事是你想做不能做的,我實在想不出來了。”
“你想知道?”陳與文挑眉。
“想想想,當然想!”
“唉,這也算我是我的秘密,我從沒告訴過别人。”陳與文暗自神傷。
“你放心,我保證保守秘密。”
“嗯...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希望你保守秘密,而是想着說出來,也好有個人幫我出出主意,畢竟這是我很想做的事。”
這話沈映潇就不樂意聽了:“當然了,我當然會幫忙!你這話說的就不夠意思了陳老師,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還能早點替你排憂解難呢。”
“是我不好,小白,我應該早點告訴你。”陳與文認錯很積極。
“哎呀,沒有沒有。”沈映潇怕剛才的語氣唐突了陳老師,連忙安慰他,“現在說也來得及。”
“那我說了?”
沈映潇立刻端正了坐姿,擺出一副洗耳恭聽聚精會神的姿态,比校長來聽班主任的課表現得還要認真。
陳與文把她的樣子看在眼裡,恨不得伸手揉揉她的小臉,看看她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能能這麼可愛。
他享受了片刻小姑娘的注視,在她期盼的目光下,緩緩地開口。
“我,想,親你。”